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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世有句俗话，前人栽树，后人乘凉，从郴县前往阳山关（广东阳山县）的路上，黑夫感触颇深。</p>
“贾将军还是一心为国的，这条路就修得不错嘛，为我省了不少麻烦。”</p>
坐在骡子背上，翻过“骑田岭”后，回望身后在绿色密林中蜿蜒向上的道路，黑夫如此感慨。</p>
骑田岭虽是五岭中较小较矮的，但一样峰峦迭起，万木飞翠，昔日并无道路，仅有飞猿鸟道，限以高山，人迹所绝，车马不通，大军翻越极不容易。</p>
第一次伐越之所以败绩，除了北兵不适应岭南气候，多有病死外，交通困难也是原因之一。南郡、长沙的粮食要送到番禺去，只能靠人背着翻过骑田岭，再在阳山关走水路，效率极低，难以为继。</p>
贾和吸取了这教训，驻扎郴县期间，别的事没干，花了大半年时间，驭使兵卒徭役，凿山开险，将这条羊肠小道拓宽至可行车马，着实不易。</p>
只可惜老贾为人太过实诚，一心为国，到头来众人却归怨于他，丢了脑袋不说，这条用血汗开辟出来的路，全给黑夫做了嫁衣。</p>
每每想到这，黑夫都想落两滴鳄鱼眼泪了，为贾将军哀之了。</p>
黑夫答应入冬后派人来轮换，让众人回南郡、衡山过年，卖了戍卒一个大人情后，挑选精兵收复阳山关，自然是顺理成章。</p>
翻过骑田岭后，大军休憩一日，沿着湟水（连江）行进，却见江流悍急，横波之石到处都是，根本无从行舟，但在水流拐了个弯后，前方却豁然开朗……</p>
这是一处宽约3万亩的谷地，背靠阳山岭，湟水自西北向东南流淌，一座石头修筑的小关隘依山傍水，横亘于南端狭窄处。</p>
这就是阳山关，眼下仍为一千叛卒控制，关门紧闭，城头挤满了人。</p>
黑夫放目望去，阳山关河岸边，有一座小码头，但连带船只，都已被烧毁。</p>
河对岸，是一片阔地，起码一半种了粮食，粟苗已青青葱葱，有些许屋舍村落点缀期间。</p>
其上侧平地对岸，有一座高约六七百米的山峰，上面筑有一烽火台，正冒着烽烟……</p>
一艘小船在纤夫和撑篙的共同努力下，从下游划了上来，又泊到对岸，却是黑夫派来联络湟溪关守军的利仓，还有一名身材矮小的秦军吏。</p>
还没走到跟前，那军吏就有些情难自抑，跌跌撞撞走了几步，拜倒在地，声音哽咽：“司马！”</p>
不用问，这肯定是老部下。</p>
黑夫的旧部跟随他的时间前后不一，所以称呼也不尽相同。</p>
最早的那批人叫他“亭长”，稍后点的，参加了第一次伐楚的叫他“百长”，第二次伐楚，一同转战豫章的，则习惯性地称呼他“司马”。</p>
黑夫上前扶起此人，在其肩头重重拍了他几下。</p>
“安圃，快十年未见了！”</p>
此人正是湟溪关守将安圃，他和黑夫的交情极早，黑夫在安陆做亭长时，安圃是尉史，没少帮忙。他后来随黑夫征楚，下豫章，做了番阳县贼曹掾，后来辗转去长沙郡任县尉。第一次征百越时，也被征召，去年兵败之际，秦军皆欲返回岭北，唯独安圃，主动留在了湟溪关。</p>
“岂有摒弃袍泽之理？我要在此等小陶！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