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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微瞪了她一眼。</p>
四娘却像是没瞧见，脸上还是笑微微的，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：“要是你娘病死就好了。”</p>
耳边“嗡”的一声，太微气红了眼睛，狠狠推了四娘一把。</p>
四娘猝不及防没有站稳，摔了个结实，顿时大哭起来。</p>
两个丫鬟见状脸色大变，急忙一个去扶四娘，一个来拦太微。</p>
四娘则嚎啕大哭，言称要去向祖母告状。</p>
太微火冒三丈，气到舌头打结话也说不清，鼻子一酸，眼泪就汩汩地流了下来。她大力挥开丫鬟的手，拔脚就往反向跑去。</p>
她要见母亲，她要告诉母亲四姐有多坏，自己又有多么的委屈——</p>
她拼命地跑，摔倒了也不疼。</p>
她只想见母亲。</p>
一转眼，她跌跌撞撞跑远了，丫鬟碧珠稍一犹豫便没能跟上来。</p>
太微就一口气跑到了上房，眼见着周围人都散了，空荡荡冷清清的，只母亲的大丫鬟倚翠在门外守着，面容憔悴，打着瞌睡。</p>
远处廊下倒有两个婆子在洒扫，低着头很认真。</p>
太微谁也没惊动，趁着倚翠瞌睡正浓闭眼的那瞬间，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母亲的屋子。里头窗门紧闭，帘子落下来，黑魆魆的。</p>
她小心翼翼地往床榻走去，掀开帐子，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“娘亲”。</p>
母亲没动静。</p>
她凑近，又唤了一声。</p>
母亲这才睁开眼，瞧见她，先是笑，然后忽然哭了起来。</p>
半点声音也没有，只眼泪珠帘断线似地扑簌簌落下来。</p>
太微慌了，急急忙忙爬**抱住了母亲，不断地问：“怎么了？娘亲怎么了？”</p>
可母亲不答，只是痴痴地看着她，一声声唤她的乳名：“俏姑……**俏姑……”</p>
“我在，我在这呀娘亲！”太微手足无措地伸手去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水，也跟着要哭。</p>
“俏姑……”母亲的手也**上了她的脸。</p>
指尖是冰冷的，像寒冬腊月里的霜雪。</p>
太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。</p>
母亲苍白的手指像草丛中爬行的虫，带着湿漉漉的寒气，猛地按在了她的眼皮上。</p>
“娘亲？”</p>
伴随着话音，眼皮上的手指突然开始施力了。太微听见母亲在喃喃自语：“都是这双眼睛……都是这双眼睛惹的祸……”</p>
她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，但她害怕极了，眼睛也疼极了，她挣扎起来，尖声哭叫：“娘亲！娘亲！”</p>
母亲也在哭，越哭手上越无力。</p>
惶惶中，太微只觉自己眼皮上一轻，顿时大哭着瞪大了眼睛。</p>
一张痛苦到眉眼扭曲变形的脸笔直映入眼帘，她看见母亲颓然地垂下了手。</p>
与此同时，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不等她回头去看，已有人匆匆上前来一把撩开帐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</p>
是父亲！</p>
她将已经涌到嘴边的尖叫声又给咽了回去。</p>
父亲一言不发，抱着她大步往外走。</p>
视野所及，骤然明亮。</p>
太微抽泣着趴在父亲肩头上，透过泪眼去看母亲。母亲正被倚翠几个按在床上，披头散发，面若枯槁，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。</p>
她离母亲越来越远……越来越远……</p>
几步之遥却有如天堑万里。</p>
那一边母亲的眼神，是她从未见过的伤心和绝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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