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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家一门的大老爷们,行军打仗,行伍出身,却偏偏都好吃口甜的。</p>
今儿个,是他二哥的生辰。</p>
人活着的时候,每逢生辰总是要好吃好喝高高兴兴过一天的。可人一死,也就只能过过忌日了。</p>
二哥死的时候,才十八岁。</p>
没娶妻,没成家,没子嗣。</p>
但二哥有喜欢的姑娘,他知道的。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,二哥告诉他,等到他从燕门回来,就上那姑娘家里提亲去。</p>
可二哥再也没能回来。</p>
大哥走得更早,大嫂怀着身子在家里等他,等来的却是一封讣告。她没哭,但心里只怕早已泪流成河,胎气一动,小侄子提前了两个月落地,瘦瘦小小的,一出娘胎就开始吃药。</p>
他如今四岁了,早就会叫爹,却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爹。</p>
有时候,他会仰着头问苏彧,五叔,五叔,我爹爹去了哪里打仗,是不是很远,他什么时候能回来?</p>
苏彧听着,一个字也答不上来。</p>
小侄子没了爹,他也没了爹。</p>
头一年去重阳谷,他嘴上没说,心里可恨死他爹了。他觉得他爹不要他了,凭什么四个哥哥都能在家里呆着,他就要被丢到荒山野岭?</p>
他生了他爹一整年的气。</p>
等到年关上,他爹来谷里接他家去,他就板着脸不理人,装不认得。</p>
他爹就哈哈大笑,大手一伸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架到了肩头,说:“小东西反了天了,还敢不理人!”</p>
他怕高,搂着他爹的脖子不敢动,歪歪斜斜地靠在那喊:“放我下去!”</p>
“就不放!”他爹听了更乐,把他抱在那当球抛,吓得他半天没敢吭声。</p>
有一年京里下了很大的雪,白皑皑的,几乎将京城埋在了底下。</p>
他爹就领着他们哥几个堆雪人,堆个丑八怪说是他,他不哭也不闹,默默也堆一个雪人,更丑,说是他爹。他爹就笑,笑得连枝桠上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。</p>
洪亮的笑声,犹在耳畔,清晰如同昨日。</p>
但雪人会化,人也会死。</p>
他爹再也不会笑了。</p>
灶里熄了火,苏彧洗净双手,在桌前坐定。</p>
一张小方桌,四个位子,四双筷子,四只碗。</p>
他斟了一杯酒,是烧刀子,很烈,不纯,糙得很。但他爹说,这才是爷们喝的酒。</p>
“……爹,大哥,二哥。”夜风微凉,苏彧举杯喝了一口,对着虚空轻声道,“喝酒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