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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他也不爱说话，只往常苏彧来时，才会追着他叫两声“爹”。</p>
苏彧头一回听见时，怔了许久。</p>
可这孩子屡教不改，不管何时见了他，都只愿意开口叫“爹”……</p>
他仍回回说，永宁便也次次只管自己喊。</p>
三七的哥哥忍冬往常就呆在这照料着永宁，私下里也没少教他管苏彧叫“五叔”，可永宁这孩子油盐不进，谁教都没用。</p>
苏彧奈何不得他，也就只能随他去。</p>
这会永宁攥着他的手喊了两声爹爹后，倒也似乎没指着他应声，小小的孩子很快就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</p>
药性一上来，睡意也就跟着涌了上来，饶是大人也忍不住，更不必说是这么小一个孩子。盖着被子，永宁的呼吸声很快就重归了平稳，只剩下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两下。</p>
苏彧这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，起身往外去。</p>
小厮忍冬就候在帘子后，见他出来便道：“东西都备好了。”</p>
苏彧颔首，转身进了耳房。</p>
里头临窗搁了一张桌子，上头已摆好了笔墨纸砚。</p>
苏彧就提笔写了一封信，一封很短，语气十分平静的信。写完后，他将信交给了忍冬。</p>
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这封信该到的地方，隔着大半个京城，一来一回，这天早就该黑透了。所以忍冬回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雨夜里，除了哗哗的落雨声，也再听不清楚别的，似乎这世间的嘈杂声响都尽数被雨水给冲刷掉了。</p>
忍冬去了蓑衣，立刻就去里头回了苏彧的话。</p>
说完送信这事，他又道：“小的已顺道去见了三七，同他说了您今夜不回苏家的事。”</p>
苏彧坐在太师椅上，吃着茶点了点头。</p>
外头的雨似乎在越下越大，他听不见马蹄声，却知用不了多久，一定会有人深夜冒雨前来。</p>
所以他喝着茶坐在这等着，并没有去洗漱歇下的意思。酉时三刻时，他去看过永宁，烧已经退了，人也精神了，当着他的面用了几口粥，又嘟嘟哝哝叫着爹爹睡了过去。</p>
烛光摇曳，苏彧将手中茶盏顿在了一旁的桌子上，霍然长身而起走至窗边将窗子推开了去。</p>
外头黑漆漆的，豆大的雨珠霎时就被夜风给吹进了屋子里，落在他扶在窗沿上的手背上，冷得像是隆冬的冰。</p>
忽然，暗夜里出现了一点火光。</p>
而后这火光越来越亮，也离这扇窗子越来越近。</p>
苏彧随手拣起自己一早在窗下搁好的油纸伞，“哗啦”撑开，而后从窗口翻身跳了出去。</p>
身轻如燕，身上的玄色衣裳转瞬间就融入了夜色里，消失不见。</p>
他踩着地上积水，打着伞大步流星地朝着那抹光亮而去。</p>
“晚了一刻钟。”他站定，撑着伞蹙眉道。</p>
来人亦打着伞，背过身去轻咳了两声，随后轻笑着道：“苏大人的耐心，倒是比过去要好得多了。”言罢，他才用略显阴柔的声音解释起来，“上头那位的脾气越来越大，往后只怕愈发不好脱身了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