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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长叹了一声。</p>
后来，她跟他去了京城，舍了裴姓，以名作姓，活了下去。</p>
平州裴氏，再无一人，偌大的宅子，也尽数烧成了灰烬。</p>
从那一天起，她心里就充满了愤恨，恨意那样强烈，又无处发泄。</p>
她想报仇，很想很想。</p>
但是他却告诉她，这个仇，她报不了，因为她的仇人，是连家，是云甄夫人。休说如今裴氏只有她一人而已，即便是族人全在，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。他领着她遥遥去看了云甄夫人一眼，告诉她，若真想报仇，那就不能轻举妄动，得等。</p>
等到时机成熟，大仇方可得报。</p>
他说，“梅姐儿，这仇也是我的仇，连家终有一日，会付出代价的。”声音是轻的，话语里的意味，却格外的深沉。</p>
她泪如雨下，抱着他哭，喊他展叔叔。</p>
他有时会怔怔地看她，低喃：“这双眼睛，真像她。”</p>
很像，像谁？</p>
她不知道。</p>
但是她慢慢的长大了，他也日渐成熟稳重起来，走得越来越远，站得越来越高。</p>
多年以前，她想到云甄夫人时，只觉得报仇二字，遥不可及。但是如今，她再去看，就觉得那日子是一点点越来越近了，很快，似乎就要到触手可及的地步。</p>
她一时欢喜，同他表明了心迹。</p>
他面上却并没有欢喜之色，只是眸光渐黯，终于转过脸去，疏离而淡漠的说了一句，“哪怕再像，终究也还是不一样的。”</p>
此后，有很长一段时间，他都没有再来见过她。</p>
直到那一天，他官服未除就来见她，头一回提起了刘刺史。</p>
那样的事，她原不该答应的，即便裴家没了，她也依旧还是裴家的女儿啊，是父亲手心里的明珠，可看着他的眼睛，她不知不觉便应下了。</p>
他很高兴，说梅姐儿，这件事我只愿意信你，我知道你必不会让我失望的。</p>
她得了这话，也是欢欣鼓舞，浑身一热，这一切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叫连家人也尝尝裴氏一门受过的苦难，只要有那么一天，所有的一切就都值了。</p>
于是，她到刘刺史身边，成了他的梅姨娘。</p>
她坐在床沿，垂眸看向身旁的帐子，上头绣着葱郁的花草，开得像她记忆里裴家园子里的花一般茂盛。</p>
天色已经渐渐大亮，拾儿还未回来。</p>
她看一眼刘刺史，眼中弥漫起杀意来。</p>
忽然，外头有人来禀，说夫人请她前去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