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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生略一想，便让绿蕉在屋子里燃了本不该这个时节出现的火盆，将屋内烧得热气弥漫。</p>
扈秋娘又上前给梅姨娘喂了温水。</p>
半盏洒半盏喝。</p>
梅姨娘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。</p>
外头的天色还未黑透，屋子里便已经点了灯，光线明亮到几乎刺目的地步。</p>
梅姨娘甫一睁开眼，就又飞快合上。</p>
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扈秋娘给她喂下去的那半盏热茶有用，恹恹的她忽然间似乎有了精神，只过一会就又重新将眼睛睁开了来，四处张望起来，随后她看见了若生，双目瞪大，面上痛苦和疑惑交杂，似不明白为何自己临死竟还要见到连家的人。</p>
她许是将眼前一幕当成了梦境，口中声音喑哑地呢喃着：“老天爷……真是凉薄啊……”</p>
该死的人没死，她却要死了。</p>
她低低说着，眼眶通红，里头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。</p>
人一旦伤心到了极致，反倒是只觉痛，而无泪可落。</p>
“梅姨娘。”若生声音平静地唤了一声。</p>
梅姨娘霍然将头高高抬了起来，急切而冲动地朝她看来，身上伤口牵动，痛楚更重，她呕出一口血来。</p>
若生眉眼微沉。</p>
“你救了我？！”她隐隐约约明白过来，却丝毫不觉劫后余生，只认定这是天大的耻辱，当即嘶声大喊。</p>
若生坐在床沿外侧的一张椅子上，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，盯着她的双眼摇了摇头：“不，我若要救你，根本便不会叫你吃今日这顿苦头，而且你已经活不久。我将你带出刘府，只不过想要找一个答案。”</p>
梅姨娘亦死死盯住眼前神色沉稳的少女，剧烈咳嗽起来。</p>
若生往后一倒，靠在了软枕上，道：“世上知晓倚栏娇的，便无几人，裴氏灭门后，能栽培出倚栏娇这种花的，就更是从未有过。拾儿说你擅种花木，那送至我房中的那株倚栏娇，想必便是出自姨娘之手。”她笑了下，声音里却并无笑意，“倚栏娇这等奇花，栽培之法定不会外传，不知梅姨娘你，是裴家哪一房的哪一位姑娘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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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开口就先说出了“倚栏娇”来，梅姨娘当即被唬住，面上神色飞快变幻着，就连那喉间的痒意似也叫她生生忍住了，“你怎知那是倚栏娇？”</p>
世上有“倚栏娇”这花时，若生尚不知事，理应不该知晓。</p>
梅姨娘惊怒交加，忽然拔高了音量，似拼尽了一身的力气般咬牙骂道：“定是云甄夫人那毒妇告诉你的！”</p>
身为云甄夫人身边最得宠爱的晚辈，她从云甄夫人口中得知倚栏娇的存在，是极有可能的事。</p>
梅姨娘如是想着，又知自己命不久矣，便将眼前若生视作云甄夫人，将一腔忍耐多年的恨意都倾泻了出来：“连氏毒妇，便是千刀万剐，也难叫我泄恨！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