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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云甄夫人自己却并非是个会教孩子的人。</p>
她从来也没有教过孩子，她只管宠着若生，娇养着，又放纵，一日日养成了脾性不讨喜的姑娘。</p>
连二爷有回气鼓鼓来寻她，张嘴就告状，说若生不理他，嫌弃他。</p>
云甄夫人头回听，十分不以为然，只当时他们父女之间的小口角，笑着劝了两句就没有再理会这事。谁知没过多久，连二爷又来了，这回却并不大生气，只忧心忡忡地坐在她身边，将头一低，声音闷闷不乐地问道：“阿姐，旁人家的爹爹都是什么样的？”</p>
她这才觉察事情不妙，转头就让窦妈妈去请了若生来千重园问话。</p>
若生见了她，该有的礼数倒是还都有，模样也乖巧，笑得也甜。</p>
云甄夫人略放松了些，而后问起他们父女俩这些日子都说了什么话，怎地她爹瞧着不大有精神气儿。</p>
若生将两道秀眉缓缓地蹙了起来，口气满不在意地说了句，“同爹爹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</p>
云甄夫人见状，不由愣住。</p>
可等到她察觉的时候，事情已是来不及扭转。</p>
她一面舍不得痛斥若生，一面又心疼自己那心性小儿一般纯粹的弟弟，两厢为难，竟是叫她难得的踌躇了起来。</p>
谁曾想，就在这个时候，若生却突然病倒了。</p>
一场怪病，吓坏了众人。</p>
好在这病慢慢的还是好全了。</p>
若生的性子也似乎变了不少，往前那些云甄夫人想说却还未来得及说的话，如今不用再提，她好像就都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。</p>
只是这孩子的眼神，偶尔也会叫云甄夫人莫名怔上一怔。</p>
像经过事的人才会有的眼神，而不是自幼娇生惯养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该有的。</p>
那场病，恐怕真叫她吃了不少苦头。</p>
云甄夫人想着这些，难免又是一阵心疼。</p>
隔了有段日子不曾见她，云甄夫人倒也颇为想念。</p>
同窦妈妈略说了两句，云甄夫人脚下的步子就踩上了点苍堂的地面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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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着她一道来的人被她悉数留在了外边，只自己往里头去。因着若生仍在沉睡中，随她一块过来的绿蕉几个也就都不敢离开，这会仍在她边上看顾着，屋子里的灯也只点了一盏。</p>
光线微弱，泛着令人生倦的昏黄。</p>
“都下去候着吧。”云甄夫人上前，站在了软榻边上，摆摆手吩咐下去。</p>
绿蕉几个便齐齐应了个是，将脚步声放到最轻，渐次退了出去。</p>
窗下软榻上，若生依旧睡着，伏在那，阖着双眼，呼吸声平缓而稳定。灯光掩映下，少女的面庞折射出几分浓重的稚气来，眉眼如画。但她的眉尖却是蹙着的，微微，却始终不舒不展。</p>
从云甄夫人所在的位置看去，正巧能瞧见那蹙起的一抹眉，像浓雾笼罩间的山川一般，那里头夹杂着的愁闷，似乎伸手便可触及，却又是那样得遥不可及……</p>
屋子里燃着的苏合香，气味已经渐渐淡了。</p>
“轰隆——”</p>
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远远的闷响。</p>
入了夏的天，雨水就多了，夜间陡至的雷声，亦如是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