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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气正热，划着船桨的人，早就都出了一身的大汗。</p>
小童信以为真，再不疑有他，只欢呼：“五叔，今儿个太有趣了！”</p>
“当真？”苏彧听见他雀跃的声音，也微微勾了勾唇。</p>
“真真的！”小童脆声应道，高兴得很。</p>
苏彧暗暗松口气，同他说：“数数水里一共有多少人，回头家去告诉祖母，也叫祖母高兴高兴。”</p>
“好！”着了竹青色纱衣的小童立刻朗声应了个好，数了起来，“一二三……七八……哎呀五叔……”声音顿住了。</p>
耳畔水声哗哗，却半天不见童音，苏彧狐疑道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小童低低头，略带窘迫地答：“五叔，我数不清了……”</p>
爬上来一个，又掉下去一个，简直乱成了一团，他数了这个落了那个，可真是没法数。</p>
“你一定像大哥……”苏彧空出一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头，低声说了句。</p>
小童听见这话，面上的困窘却是立马一扫而光，只剩下了高兴，追着问：“真的像吗？”</p>
他是遗腹子，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，自然是不知自己像不像父亲的，听到个像字，就能开心上许久。</p>
苏彧知道他的心思，闻言想也不想便点头说：“当然像，不信你回头问祖母，你们爷俩简直一模一样。”</p>
小小的孩子便扬起嘴角，将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。</p>
然而苏彧心里头却知道，这孩子同自己那已经不在人世的大哥，说像并不像。</p>
战事后，父兄皆不在了。</p>
这孩子打从落地睁开眼那一刻开始，就永远没有机会见他们一面。</p>
尽管苏彧也没有见过兄长年幼的样子，甚至于母亲也鲜少在他们跟前提及兄长小时候的事，但他仍然知道，这孩子同他大哥的性子截然不同。</p>
他小时习武，父亲就总说，大哥是他们几个里头根骨最佳，于武学上最有天赋的，说大哥人才刚刚齐桌腿高的时候，就已经连长枪也扛得动了，是个力气颇大的皮实孩子。</p>
而他年幼的侄子，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，吃了这许多年的药，近些时候才算好上一些，莫说扛动长枪，就是扎个马步还不稳当。</p>
好在这孩子的胆子，却不小。</p>
到底还是苏家的孩子，身上流着武将的血。</p>
所以前些日子，这孩子便心心念念想着要来看赛舟大会。正巧叫苏彧给听见了，就说到时一并领着来就是。</p>
至于这场比赛，不过就是他用来陪着侄子玩耍的游戏罢了。</p>
苏彧根本没有放心思在这上头，但却没料到昱王今年也会下场，结果众人也是始料不及，以致于此刻局面大乱，苏彧的船反而成了打头的。</p>
就连昱王，都落后了一段距离。</p>
眼瞧着要赢，苏彧突然比了个手势，命人停手。</p>
小舟安安静静地停在水面上。</p>
昱王的船自然而然追了上来，可到了近旁，昱王也停下了。</p>
隔着水面，昱王看向苏彧，喊了句：“苏大人。”</p>
苏彧面上神色淡淡：“您提前回来了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