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脚上穿着一双夏天的白网鞋，已经被淤泥敷到脚背，只有拴鞋带的地方和裤脚挡住的鞋帮还可以看见白色。</p>
他叫闵子墨，就是到姚家回喜神的“道士先生”。</p>
刚刚从八里之外的马鞍山赶来桃子坝，一路泥泞走得很急，原本可以在八点半赶到姚家的，不料昨晚上和师父在事主家胡吃猛喝搞坏了肚子，一路上拉稀了两次，因此耽搁了时间。</p>
勒好裤子之后，本能地一看手腕上的石英表，糟糕，八点五十八了，还有两分钟。</p>
一公里的路程，而且冰天雪地的，要坏事了。</p>
闵子墨环顾左右，无人。</p>
怎会有人，冷飕飕的大冬天的大清早就不说了，村子里的人都到姚华家帮忙去了，没去帮忙的妇孺，也都赶过去看热闹了，等回完喜神拜完天地，大家就到新房里说四句，新娘就给大家发瓜子糖果，这是农村的规矩。</p>
没人，这就好了，不就是一公里的路程嘛，两分钟，绰绰有余，尽管是上坡路，尽管冰天雪地的。</p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/p>
九点，就在姚大明站在院坝边缘东张西望不见三公影子，绝望得要骂**时候，身后突然想起了回喜神的声音：</p>
日吉时良，天地开张，新娘到此，车马还乡……</p>
姚大明悬着心终于回到了胸腔。</p>
一回头，又是一惊，怎么是这个小道士？</p>
半年来，三公带着这个小徒弟来村子里做过几次法事，姚大明认识闵子墨，不过是一个只会鸣锣的底层弟子而已，顶多算一个实习道士。</p>
仔细一听一看，升子上面已经安放了喜神的牌位，小道士一言一行都有板有眼，一边念着偈语一边分箱秉烛，打躬作揖的姿势非常规范，面对牌位躬身的时候还闭上了眼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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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不敢耽搁，立即从旁边的柴堆里捉来早就捆好了双脚的大公鸡，跟在闵子墨的身后。</p>
在香案前面念完偈语，新娘就可以靠近香案，然后道士先生就捏着九张之前，围着新娘转上三圈。</p>
这个生活，姚大明就要拎着公鸡跟在闵子墨的身后，也围着新娘转上三圈。</p>
硕大的鸡冠已经被掐破，闵子墨走上几步，停下，猛跺一脚，姚大明就将鸡冠上的血撒在他跺脚的地上，倘若撒不出，就硬挤。</p>
一刻钟过后，回喜神的程序就结束了。新娘子在几个送亲妇女的搀扶下，踩着铺在底衫赶到筛子簸箕走进了堂屋，闵子墨的事情就算昨晚了，</p>
只见他轻车熟路地把那一升插香米倒进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，收起桌上的红包，里面是三块钱的利市钱，然后提着那只公鸡走人。</p>
一回头，那只公鸡还在姚大明的手，于是就朝姚大明走过去。</p>
“三公……怎么没来？”</p>
姚大明左手拎鸡，右手握着一把菜刀。</p>
闵子墨盯着他手里的菜刀，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嘴里囫囵地回答：“我师父……去塘寨陈家安香火去了……你这是……”</p>
“哦哦，我杀鸡啊……”</p>
姚大明一边说着，一边就把菜刀递往鸡脖子。</p>
“不行！这鸡不能杀！”</p>
闵子墨几乎是大喝一声，抢过去一把将鸡爪了过来。</p>
“哦哦……呵呵！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