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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玉让晴雯请来鸳鸯,传了她《青莲剑歌》。不日,宝钗特地从临安回了一趟金陵,给鸳鸯、平儿、香菱和晴雯四大丫鬟各送了一只戒指,鸳鸯的嫂子也就彻底消停了。</p>
几个丫鬟尚且如此,宝玉就给邢岫烟送了一对镯子。一日,宝钗见了邢岫烟的镯子,就拉她到僻静处,道,“这些妆饰原出于富贵人家,你看我从头到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?然而几年之前,我也是这样来的。咱们不比她们,总要一色从实守分为主。”</p>
邢岫烟听了就要摘下镯子,偏巧宝玉路过,忙道,“邢姐姐别听她的。”</p>
又对宝钗道,“宝姐姐自然是守得住富的,但邢姐姐眼中,根本就没有贫富。我送她,邢姐姐就戴,宝姐姐一说,邢姐姐就摘了,都再平常不过。但宝姐姐又怎知邢姐姐心中没有主意,不过是无心辩驳罢了。”</p>
转而又对邢岫烟道,“宝姐姐以前总爱端着,好为人师,说一些两不相宜的教养,现在好多了,只是还有一些痕迹。倒不是真的心怀鄙陋,有意显得看不起富贵的满身珠翠,更真心见不得贫寒的穿金戴银,非显得她高人一等,倒真不是那种引人发笑的小富之家。”</p>
宝钗和邢岫烟同声称是,又相视而笑。三人相伴,随意走着,宝钗道,“如今这园中,姐姐妹妹多了,各秉殊华,免不了偶有误会的。早前,我撞破颦儿在看《西厢记》、《牡丹亭》,那才是好一番辩驳,但如今也没有不好的。”</p>
宝玉笑道,“宝姐姐原是为林妹妹好,女孩子家看这种书,难免于清名有损。宝姐姐虽然私下里说了林妹妹几句,却未曾张扬,林妹妹知道了宝姐姐为人,也是感激的。”</p>
宝钗笑意微微,“偏遇到这个魔王,拽着我和颦儿,先是问我究竟什么是名节,要名节何用,闺阁中人真的需要名节待价而沽么。世人以名节约束闺阁,也就罢了,闺阁又何必自缚。</p>
又问颦儿看什么书不行,《西厢记》、《牡丹亭》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俗套,无用秀才的臆想罢了,又有什么值得看的,以之寄情才是真真糟践自己。那架势,非说个明白不可,整整说了七八日。”</p>
邢岫烟含笑道,“宝二爷,也是个性情中人,这也挺好。”这就是未曾交心了。</p>
下来一段时日,宝玉常去探邢岫烟,又引着她和诸姐妹一块顽闹,一块说话。待到熟了,宝玉寻机道,“旁人以为我是托生富贵之家,我倒觉得自己是出身贫寒。上个茅厕还得用手,可不是贫寒?</p>
人力有时而穷,人人皆有于世事不可改之处,于此而言,人人皆是贫寒,反倒人人皆可反求诸己,而于世事无所待。此心并无不同,富贵贫**都不改此节;反之,若无此心,富贵云云,也免不了落水狗扒食之情状,仍是富贵贫**都不改此节。”</p>
邢岫烟一愣,转而失笑道,“宝玉费心至此,倒是我骄矜了。些微顾影之意,无论知与不知,甚或易地而处,都无损于宝玉性情,不会稍改颜色。”说着,眼若晨星,望入宝玉眼底,道,“我本就如此想,只是先前,怕交浅言深罢了。”</p>
此时黛玉也在,黛玉看一眼宝玉,宝玉微微点头,黛玉就接道,“我们本是极投契的,倒像有宿缘,偶有心思想得岔了,也是未曾踏入修行的缘故。”</p>
接着,宝玉和黛玉详细说了修行的事,邢岫烟也不惊奇,只是静静听着,仍是视若平常,宝玉见此,就传了她《寒玉楼》。邢岫烟闭目良久,再回神时倒没说别的,只是道,“还没谢过宝玉,在家父身上的用心。”</p>
宝玉再回巫王遗址,半月有余,甬道已经深入遗址核心三百米,至此,魔纹的繁复程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,相互咬合相互勾连,使得碧绿丝线难有可乘之机。</p>
宝玉回怡红院请来湘云,带着湘云到遗址核心。湘云摆开拳架,全力向魔纹轰出一拳,拳势简洁,也远不至于一力降十会,而魔纹浑然一体,按理该是无功而返。但在湘云将将击中魔纹时,却有凝定拳意,在朴拙厚重的拳势中,引领出微妙的气机变化,却又统合于拳意之中,颇有藏大巧于不工的玄妙。</p>
拳意视魔纹如无物,径直穿透,同时引领气机运化,层层切入魔纹之中,如庖丁解牛,毫不费力,其精微之处,几非炼气期所能。湘云若非是以拳意引领,使气机自行运化,也是决计难以直接驾驭气机的。</p>
在气机切入魔纹,使之分化之后,才是拳势击实,使魔纹整体散乱分崩,黑暗魔力流转变化都不知从何处起,又向何处去。不过几息之后,魔纹又眼看要弥合如初,可宝玉已经抓住时机,探入一根碧绿丝线,撬动三根魔纹,在一片黑色魔纹中,结结实实地扎下一个绿点。</p>
湘云收势调息片刻,再次轰出一拳,宝玉再次**一根碧绿丝线,如此反复。小半日后,上百个绿点相互串联,宝玉一齐引动,撬动数倍的魔纹,激发后相互冲突,将冲突的压力传导至更多的魔纹,直至超限引爆。</p>
在一团混乱的黑暗魔力中,整整一层魔纹崩溃,碧绿丝线同样被消磨殆尽,前面半米的空间彻底清空。宝玉将这半米空间重新布置禁法,待要继续深入,湘云却已力竭,只能返回怡红院修整。</p>
宝玉请来凤姐,问起灵鱼收购的事,凤姐说已有三百多条,都养在大观园湖中。宝玉激发野性变身,化为渔猫,下湖捕鱼,又启出药酒,以灵鱼、药酒和锦鸡给湘云回气。一待湘云神完气足,就重回遗址核心,湘云初时能一日掘进一米半,日有所进,甬道慢慢深入。</p>
史侯来信,说是放了外任,去处是西州按察使,正巧是贾政任学政所在。史侯直言,会遥领贾政,不使其为小人所乘;又平铺直叙,介绍了部分四王八公一派贾政、史侯这一代的人物,虽然并无多少褒贬之词,字里行间却只有一个意思,这些人无一可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