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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宁宫。</p>
凌昭亲自送江晚晴回来, 之后她带着福娃, 回西殿温习功课, 他便留在李太后这里, 陪母亲说话。</p>
李太后看着江晚晴携福娃离去的背影, 只觉得满心欢喜, 转向凌昭：“皇帝, 你身为太子的皇叔，也要多督促他的课业。”</p>
凌昭收回落在江晚晴身上的视线，淡淡道：“这自有东宫太傅操心。”</p>
刘实听他回了太后一个软钉子, 忙打起圆场：“太后娘娘，皇上日理万机，多少国家大事等着处理, 皇上已经给太子请了最好的先生, 必会悉心指导他的。”</p>
李太后倒是不曾觉得皇帝的话顶撞了她，只瞪了他一眼, 叹气：“是啊……皇帝自个儿的书法, 都要宛儿在旁看一眼呢。”</p>
凌昭眉眼淡然, 不为所动。</p>
李太后咳嗽了一声, 端起一杯茶, 慢慢道：“听说文和翰文大学士, 三番两次在皇上面前自荐，希望能教导太子成才。”</p>
凌昭淡然自若，语气平静：“后宫的流言传的快, 不过是底下的人多嘴多舌, 拔了舌头罢免差事即可，但前朝的事情往后宫传……”他停了一会，目光在李太后和刘实身上掠过，唇边泛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：“……就远不止如此了。”</p>
李太后心头一凛。</p>
刘实侍立在她身后，心知皇帝的话说的重，这一回也不敢贸然开口。</p>
正冷场的时候，王充及时走了进来：“皇上，太后娘娘。”</p>
刘实暗地里松了一口气。</p>
李太后问：“何事？”</p>
王充弓着背脊，笑道：“回太后，早前平南王进宫，下头的人太粗心，不慎漏了几件献给您的礼品，这世子爷眼下还病着，下不了床，王爷实在担心，只好留在府中照看他，晋阳郡主代他把礼品都送来了，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呢。”</p>
李太后微微惊讶：“晋阳？好久不见她了，叫她进来吧。”</p>
王充领命，倒退着出去。</p>
李太后蹙起眉，又想起手头的一份名单，不知是否应该添上郡主的名字。</p>
她对这位郡主的印象，还停留在一两年前，只记得是个活泼好动、张扬大胆的姑娘，不同于一般闺阁中娇羞婉约的少女。</p>
晋阳家世显赫，因父兄都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，她自幼便对同样武艺出众的凌昭心生好感，又因为性格外放，年纪尚小的时候，经常缠着凌昭，后来长大了，凌昭有心避嫌，这才少了来往。</p>
只是她一直都未曾放弃。</p>
唉，光看晋阳的为人处世，言语谈吐，实在不适合当一国皇后，但是她的家世又是万里挑一的好，论父兄的功劳，旧日的情分，就没比她更妥当的。</p>
如果有她坐镇中宫，无论对于前朝或是后宫，也许都是一桩幸事。</p>
李太后想了又想，实在拿不定主意。</p>
这时，王充带着晋阳郡主进来了，</p>
晋阳郡主俏生生地给座上两人行礼，声音清脆如银铃：“晋阳参见皇上，参见太后娘娘！”</p>
接着，随行的人有条不紊地将礼品一件件呈上，旁边有一名小太监，用尖细的声音报着礼单上的名字。</p>
李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。</p>
晋阳郡主的五官是极明艳动人的美，双眸大而明亮，眼睫纤长，鼻梁挺翘，红唇丰润饱满，无论何时看她，都是精力十足的模样，一笑起来，正如这炎炎夏日的光。</p>
李太后听那太监报完了，又侧过头，看了凌昭一眼。</p>
皇帝神色如常，对于晋阳，和对于殿中任何一人，甚至任何一件呈上的礼品，其实没什么太大差别。</p>
李太后心中叹息，脸上浮起一个和蔼的笑容，温声开口：“平南王和郡主都有心了，哀家十分喜欢。”</p>
话音刚落，凌昭道：“听闻世子病了几日，至今不能起，朕甚是挂念，晚些时候，朕出宫一趟。”</p>
李太后颇为诧异地看着他。</p>
她儿子和平南王世子唯一的交集，应该就是那不甚愉快的几场比试，表面看是凌昭赢了，实则两败俱伤，一个输了面子，一个输了父皇的心。</p>
惊讶过后，她又觉得欣慰。</p>
这么多年过去，皇帝到底成熟了，知道轻重了，此举定然也是想安抚平南王一家。</p>
晋阳郡主听了，嗯哼嗯哼装腔作势地咳嗽两声。</p>
李太后哪儿有不懂的，心里发笑，对底下的宫人道：“都下去吧，彭嬷嬷，对着礼单清点一遍，带人放进库房。”</p>
彭嬷嬷便和其余人等一道退下，只留了刘实一个还在这里。</p>
晋阳郡主本想叫他也下去，可这是皇宫，她到底不敢太放肆，开口道：“唉，皇上有所不知，三哥他是心病……皇上您这一去，他固然喜悦，可长远来说，病还是好不了的。”</p>
李太后讶然道：“世子怎会得了心病？”</p>
晋阳郡主努力了好一会儿，死活憋不出半滴眼泪，只能掏出帕子，低下头，假装在抹泪：“回太后娘娘，我母妃在南境，给三哥说了一门亲事，可还没到婚期，那姑娘就病逝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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