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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太后叹了一声，唏嘘道：“可怜见的。”</p>
晋阳郡主偷偷瞧了瞧依然面无表情的凌昭，忧伤道：“三哥年纪也不小了，他身为平南王府的世子，至今孤家寡人一个，家里谁不替他着急呢？就连南地的百姓都有话说了……这天长日久的，可不就积出了心病。”</p>
李太后深知流言蜚语伤人，不亚于刀剑，遂感慨道：“平南王和王妃的心思……”她转过头，看着自家至今无妻无妾无子、心硬如铁的皇帝，不禁长叹道：“……哀家，感同身受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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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阳郡主眼珠子转了转，道：“此次北上，若一路上有妻子照顾，三哥也断不至于卧床不起……其实，父王和母妃一直想在帝都，替三哥寻一门亲事。”</p>
这话一出，李太后对她高看了三分，点了点头：“晋阳，你想的周到，难为你小小年纪，就会替你兄长着想。如果……如果平南王心中有合适的人选，哀家和皇上都有**之美的心。皇帝，你说是不是？”</p>
凌昭却不点头也不摇头，只问：“平南王有人选么？”</p>
晋阳郡主一听，哎呀，总算问到了点子上，便激动地抬头，亮晶晶的目光直视座上的帝王：“听闻太后娘娘有一义女，知书识礼，蕙质兰心，温柔体贴……”她一股脑的把肚子里的词语，全用来形容那素未谋面的少女，接着道：“……如果能和三哥结缘，定会是一段众口相传的佳话。”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晋阳郡主发誓，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，她都不曾经历过这么安静的场合。</p>
没有人说话，没有人动弹一下。</p>
李太后和蔼可亲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皇帝本就冷漠的脸，几乎能结一层冰了……不是薄冰小雪，而是高山上的千年积雪。</p>
沉默，还是沉默。</p>
李太后便如突然被惊雷击中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终于醒过神来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。</p>
眼前浮现一幕幕往日画面。</p>
江晚晴送给她一条绣了莲花的锦帕，只因她见到池中残荷伤心。</p>
江晚晴抱着福娃，坐在她身边，陪她闲话家常，打发这宫中的漫长光阴。</p>
江晚晴带着福娃一道离开，女子纤弱窈窕的背影和孩子矮小的背影，映在眼里，无端便会觉得温暖。</p>
九重深宫寂寞啊，太寂寞了。</p>
她吃过多少苦，受过多少罪，终于……终于能享受迟来的天伦之乐，江晚晴不是她的女儿，却亲如女儿，福娃不是她的外孙，却带给了她太多的快乐，在他们两人面前，没有勾心斗角，复杂的算计，只有真心换真心。</p>
半世人生，真心二字有多难求，没人比她清楚。</p>
可她……终究留不住么。</p>
不知不觉间，李太后已经红了眼圈。</p>
是啊，江晚晴还那么年轻，虽然身份尴尬，但是让她一辈子守在慈宁宫，陪她这个老婆子安度晚年，真是太委屈了她……将来，她寻到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，若想就此改嫁，生养自己的孩子，自己又怎能狠心阻止呢。</p>
可是，可是……她还是舍不得，只想再留两年，多留一年都好。</p>
李太后纠结得无以复加，只想避开所有人，流几滴眼泪，宣泄心中悲苦。</p>
不远处，凌昭就不一样了。</p>
他一直很冷静，甚至于冷酷，过了很久，他开口，唤道：“晋阳。”</p>
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两个字，晋阳郡主却听得寒毛直竖，背后冷汗淋漓，磕磕绊绊道：“唉……呃。”</p>
凌昭一字字问：“这是你的主意，还是世子的主意？”</p>
晋阳郡主下意识的张口：“是……”</p>
凌昭语气冷冽如冰：“想清楚了回答。”</p>
晋阳郡主吞了口唾沫，饶是再迟钝的人，也能听出这句话的分量。</p>
她先是看了看李太后……太后老人家还沉浸在莫名的伤怀中，眼圈泛红，眸中泪光隐现，再看凌昭……他自小就是这张面瘫的脸，可从没有一次，显得如此……如此骇人。</p>
于是，思索再三，她当机立断：“是我三哥！”</p>
*</p>
晋阳郡主走后，凌昭很快也离开了。</p>
彭嬷嬷做完太后交代的事情，姗姗来迟的时候，瞧见的就是李太后捏着宛儿姑娘送的帕子，正在伤心地抹泪。</p>
刘实不知为何满头大汗，一脸排泄不通畅的样子。</p>
彭嬷嬷急忙上前：“太后娘娘，这、这是怎么了？”</p>
她疑惑地看向刘实，后者只是摇头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