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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儿一手放在胸前，急得快哭出来：“这大半夜的，皇上突然跑过来，奴婢怎么能睡的着？再说了，姑**名节——”</p>
江晚晴轻笑一声，摇摇头：“我有什么名节，总是要死在宫里的。”</p>
又想，凌昭整这么一出，以后下头的人嚼舌根，新进来的姑娘们必然恨她，恨她就会对付她，到时还可以借力打力，岂不更好，于是她板起脸，正色道：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更何况是这皇城深宫，皇上爱在哪里办事，随他。”</p>
宝儿一愣：“姑娘当真一生留在这里么？”</p>
江晚晴点了点头，再随意不过：“从我进宫那一天起，就注定埋骨于此。”</p>
宝儿鼻子一酸，掉下两滴泪：“姑娘可别说了，奴婢不想您死，奴婢想一辈子陪在您身边。”</p>
江晚晴笑笑，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痕：“傻话。早点睡吧，别想有的没的。”</p>
话是这么说，可最终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，却是她自己。</p>
前半夜，无论何时，稍微撩起一点床幔，往外看一看，透过雕花门，总能望见一点飘忽的光亮。</p>
室内室外都很安静，无声无息。</p>
导致的结果就是……江晚晴的职业病犯了。</p>
这些年来，她总是扮演体贴入微的付出者的角色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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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孝敬父母，照顾弟妹，长大后，每月例行关怀凌昭，再后来，嫁人了，统辖六宫，对凌暄即使不亲近，但也尽了除周公之礼外，身为皇后应尽的责任，再后来，就算进了冷宫，她也总想多照顾一点宝儿。</p>
这绝非她在现代的性格，可同样一件事做了十年二十年，从刚开始的含泪演戏，到如今……已经渐渐成了血骨相融的习惯，再也改不掉。</p>
她把这称之为‘职业病’，平常还好，三不五时犯一次，就够头疼的。</p>
不知过了多久，江晚晴再一次掀起床幔。</p>
宝儿原本坐在榻下打瞌睡，这一次听见了动静，也醒了：“姑娘是不是渴了？奴婢给您倒杯水。”</p>
江晚晴拉住她，摇摇头：“你……你出去看一眼，这么晚了灯还亮着，皇上夜里是不准备睡了，你瞧瞧王公公有没有叫御膳房给他送点吃的。”</p>
宝儿打了个呵欠：“这么安静，没听见碗盘的声音，八成没有。”</p>
江晚晴道：“那你就让小厨房弄点粥啊汤啊，送到王公公手里就好，别说是我的意思。”</p>
宝儿茫然道：“那说是谁的意思？总不能是奴婢的。”</p>
江晚晴本想说太后，可这一戳就破的谎，没必要，便道：“你什么都别说算了。”</p>
宝儿这下明白了：“哦。”</p>
江晚晴见她往外走，唤道：“等等。”</p>
宝儿转身：“姑娘？”</p>
江晚晴静默片刻，重又在床上躺下：“红豆薏米粥，少放糖，清淡一些。”</p>
说完，像是放下一桩心事，这次很快就睡着了。</p>
后半夜，她还难得作了一个圆满的梦。</p>
梦里，有面貌不清的人因嫉妒陷害她，她不幸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，狼狈地倒在地上，周围全是对她指指点点、唾骂的人。</p>
凌昭站在围观的人中央，一张脸冷的像冰块，寒声道：“江晚晴……朕对你，太失望了。”</p>
她期待地看着他。</p>
于是，他又说：“留下你一条性命，终究是错，你……自行了断吧。”</p>
她喜极而泣，有生以来，从未这般真心实意而又充满祝福的说道：“多谢皇上成全！好人一生平安。”</p>
这梦太美好，她竟不舍得醒来。</p>
*</p>
殿外。</p>
宝儿叫醒了小厨房的人，交代了主子的话，不停地打着呵欠往回走，刚要进去，忽然停住了。</p>
守在殿外的两名小太监，其中一人也是眼皮子直打架，眼睛都睁不开来，可另外一人却清醒的很，正抬头遥望夜空寒星，神色恬淡。</p>
宝儿小小声唤他：“小容子。”</p>
容定笑了笑：“宝儿姑娘。”</p>
宝儿狐疑道：“今晚不是轮到你守夜吧？”</p>
容定言简意赅：“我和人换了时间。”</p>
宝儿点点头，准备进门。</p>
容定忽然问道：“你方才去了小厨房？”</p>
宝儿看一眼旁边的人，将他拉到一边，把江晚晴说的话重复一遍，末了低声道：“皇上这八成使的苦肉计呢，姑娘就是太心软……”</p>
容定抬眸，又望着满天星辰出神，突然轻轻叹息一声：“……我也饿。”</p>
宝儿半天无语，问道：“你明知要守到早上，怀里没揣点什么吗？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