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山微雨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123言情www.123yq.net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沉默之中，只有她痛苦的咳嗽声。</p>
终于，他开口：“这一生，你对朕……从无半点真心？”</p>
多么可笑。</p>
怀中的女人骗了他一辈子，他的一生活在谎言当中，而到了这一刻……他想要的，甚至不是报复。</p>
他只想她再骗骗他。</p>
江晚晴染血的唇微微蠕动，他看见了，冷声打断：“朕可以成全你。所以，你想好了说话。”</p>
她愣住，几声剧烈的咳嗽后，喃喃道：“我只想回家，而你是我不得不欺骗的人。”苦笑了下，闭上眼睛：“……没有。”</p>
没有。</p>
从来没有动心。</p>
所以，这一瞬钻心裂骨的痛，只是毒性发作。</p>
仅此而已。</p>
凌昭双眸渐渐黯淡。</p>
空洞无光的黑。</p>
他看着今生最爱的女子，看着她挣扎、受苦，看着她死死咬住嘴唇，咬出了血也不松开，拼命忍住痛叫和呻/吟。</p>
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。</p>
他抬手，抚去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，平静的说：“朕赐你死罪。”</p>
江晚晴睁大眼睛。</p>
生命迅速的从身体中流逝，她知道已经走到了尽头。</p>
这五个字，对他而言，意味着什么，没人比她更清楚。</p>
离开他，回到现代，她会过的很好，他呢？</p>
她欺骗了他，亲手毁了他视若珍宝的美好记忆，一次又一次，以性命相要挟，逼他作出痛苦至极的抉择……可他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报复机会。</p>
他送她离开，成全了她。</p>
泪光朦胧中，她伸手，想触碰他的脸：“凌昭，如有来生——”</p>
他避开，神色冷淡，看着她，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。</p>
无恨，无爱，一无所有。</p>
“朕与你，今生，来生，生生世世，当为陌路人，黄泉碧落，永不相见。”</p>
他的声音平静，已是痛彻心扉后的漠然。</p>
江晚晴心神一震，紧接着便是一阵刀绞似的尖锐疼痛，仿佛灵魂生生从躯体内抽离，而在弥留之际，她分不清，究竟是剧毒蚕食了五脏六腑，还是心口因他这句话分裂，留下了再也无法愈合的伤。</p>
黑暗和寒冷即将吞没她的世界。</p>
黄泉碧落，永不相见么。</p>
最后的最后，她叹了口气，闭上眼。</p>
那半枚白玉佩从手中脱落，掉在地上，轻轻一声响。</p>
“好。”</p>
*</p>
“皇上！”</p>
听见殿内似有桌椅翻倒之声，王充脸色一白，冲了进去，随即定住脚步，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。</p>
江晚晴靠在墙边，浑身是血，已然咽气。</p>
皇帝双目空洞，倚着桌案，砚台、笔筒、奏折散落一地。</p>
半晌，他站起来，面无表情。</p>
王充浑身都在哆嗦：“……皇上？”</p>
凌昭对他视若无睹，踉跄地往外走。</p>
门开后，福娃看见殿中情景，撕心裂肺地叫了声：“娘——！”</p>
刹那之间，他戴了几年的长生果金光大作，透过衣衫直**，渐渐将他笼住，就在光芒最盛的一刻，容定伸手，扯断了红绳。</p>
刺目的光将两人吞噬。</p>
凌昭似乎看见了，又似乎没看见。</p>
就像他听不清秦衍之冲过来，对他说了什么。</p>
脑海中，一幕幕回忆，支离破碎。</p>
“就说，朕和她，一生一世，生生世世，不离不弃，白首到老。”</p>
“你出嫁的日子，帝都是个晴天么？”</p>
“……抱一下。”</p>
“朕自十七岁随军出征，这许多年来，大伤小伤不计其数，多次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，还在乎一点不痛不痒的皮肉伤吗？”</p>
“身死算什么，心死了，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”</p>
“一直都是妻子，从未变过。”</p>
“等此间事了，朕娶你。”</p>
“朕不要你变成星星，只要你留在朕身边，生同衾，死同穴。”</p>
“你已经有了太子，朕也没那么喜欢孩子。”</p>
“我们成亲。”</p>
……</p>
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，抬起头，已到傍晚时分。</p>
残阳似血，染红了巍峨的皇城，锦绣江山如画。</p>
他站了很久，一动不动，就像化成了雕像。</p>
然后，他低头，一只手按住那仍在疲倦跳动的地方。</p>
深秋的风呼啸而过，肆意穿透胸腔，如入无人之境。</p>
这颗心，终究还是死了。</p>
自此后，百年，千年，万万年……</p>
山河永寂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