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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琪见是吴太,笑道:“又劳动蓁姨亲自送来,这样下去我要被蓁姨惯得无法无天了!姐妹们该骂我了。”吴太走过去按住安琪的肩膀,敛眉说道:“安琪,要不,咱们还是把蒋家的事回绝了吧。大不了咱们不在京州呆了,咱们去沪原!”</p>
安琪笑起来:“蓁姨可是急了,难道忘了沪原也是隶军的地界?蓁姨在这里苦心经营了这些年,好容易成了气候,怎么舍得这样简单就放弃了呢?反正我是不舍得的。何况还有这些姐妹们、丫头们指着你吃饭呢!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,我若唱得好,打赏必然是极多的!我好好唱,说不定又可以多存一笔体己!”</p>
吴太走到书桌旁坐下,看着安琪发愁。</p>
安琪只得说道:“蓁姨,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,他们说什么,我也不争辩,随他们说一番,他们达到嘲笑的目的,自然不会再难为我。我也不在意怎么被他们嘲弄,这点程度的冷言冷语,我是不在乎的。你放心!”</p>
吴太心知她是要保护这个书寓和自己,倒不好违了她一番心意,只得强打起精神笑道:“也好,我们安琪本来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,好好打扮一番,把蒋玉增的眼睛也看直了,哪里会舍得难为你!”</p>
安琪笑道:“蓁姨看我穿哪件合适?我总拿不定主意!”</p>
吴太在衣橱里翻看一阵,回头说道:“我看你这些衣服也都有时候了,今年让你做新的,你总也没空去看料子。不如明日我让张师傅把料子送了来给你挑罢。前阵子他可是跟我磨了好久,说今年进的旗袍料子好看地了不得!你这些都不行,对了,我那里有一件新做的,还没有穿,我嫌腰身太窄,我让丫头拿来你试试看。”说着就唤丫头去取。</p>
一时玉蕊托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,安琪展开看时,只见是一件桃红色纱绣牡丹旗袍,颜色娇嫩,如意襟上的凤凰扣花样繁复,别致可爱。于是笑道:“再也没有更好的了!只是这样好的衣服,可偏了我了。给姐妹们知道,又该说蓁姨对我偏心!”</p>
吴太笑着往外走去,口中说道:“她们哪怕能给我分担一点烦恼,我也是愿意多多地送衣服给她们的!”</p>
这里安琪梳妆打扮完毕,看看钟已指向了五点,楼下突然嘀嘀一声喇叭响,茉莉伸头出去一看,回来说道:“姑娘,这车没见过,怕不就是蒋司令府上的车吧?”</p>
正说着,楼梯上一阵脚步响,不一会吴太就到了门口:“安琪,车来了。”</p>
安琪站起来从茉莉手中接过手袋,向吴太说了句:“蓁姨,我出门去了。晚上回来我想吃水中百花杏仁豆腐。行么?”吴太点点头:“当然行!”见她略有些惶然不知所措,安琪微微一笑,径直走出门下楼去了。</p>
安琪走到车边,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副官模样的人,向安琪有礼貌地笑了一下:“苏小姐,很荣幸为你效劳。请上车。”说着替她开了后座的车门,手扶着车顶,待她上车坐好,自己也上了车,车子发动起来,向蒋府开去。</p>
蒋府位于京州城东北角一个僻静的所在,车进大门后开过很长一段林**才停在一栋三层青砖楼门口,那副官模样的人将她引至楼左侧一间会客室坐下,自己退了出去,立刻有丫头来上茶,然后悄无声息地关上门退了出去。安琪听到门外渐渐热闹起来,似乎客人纷至沓来,却没有人来告诉她该做些什么,她就像是被主人家遗忘了,一直坐在这间安静的会客室里。</p>
会客室内有一架落地式座钟,安琪静静看着分针走了四圈,始终无人来招呼她,她坐在真皮沙发上,脚下踩着厚厚的地毯,想到幸亏这屋子还很阴凉,不然热也要热得她五心烦躁了。门外人声渐渐稀薄,似是夜宴散去,安琪心中略有些惴惴,腹中也有些饥饿,但是仍不敢出门去找人问问,生怕一步行差踏错给了对方找麻烦的借口。</p>
时针指向10的时候,门外终于有了动静,先前上茶的丫头敲了门走进来,见安琪还维持原样坐在那里,略略吃了一惊,只是也很快敛了诧异,向安琪恭敬地说道:“苏小姐,司令有请。”</p>
苏安琪施施然站了起来,微笑着向那丫头说了声:“烦请带路。”</p>
那丫头引着苏安琪迤逦穿过装饰华美的走廊,苏安琪跟在她后面走着,一路上看见二楼一些廊柱间有女孩子的脑袋冒出来,窃窃私语不断飘来,苏安琪不为所动,跟着丫头上了二楼,只见一排小姐丫头在一边站着看她,其中一个小姐模样的女孩子下巴昂得高高的,见她上了楼,对其余几个穿红着绿的姑娘说道:“走吧,有什么好看的,品格再下**,长相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!”说着带头向走廊尽头走去,苏安琪微笑听着,跟着丫头向另一侧走去。</p>
丫头将她带到一扇雕花木门的门首,轻轻敲了敲门,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,一见丫头身后站着的苏安琪,便笑道:“苏小姐,我是蒋府的管家,司令正在打牌,请随我进来。”</p>
苏安琪轻声与管家问了声好,便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那扇门。进门左拐是一个吸烟室,再往里一间更大的屋子布置豪华,富丽的水晶吊灯下置着一张硕大的麻将桌,四个男人正凑成一桌在打麻将。管家带着苏安琪走进去,其中一个穿绛紫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轻佻地笑了笑:“哟,今儿这是怎么回事?蒋老大,你也终于通人情了啊?怎么才一个?”另一个穿竹青色长衫的男子看上去年纪稍大,从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小子光长岁数不长脑!”绛紫色长衫不服气道:“贺二,你什么意思?”竹青色长衫朝一个穿灰色长衫的年轻人一努嘴:“他在这里,蒋大能随随便便找女人过来?”</p>
苏安琪听他们话意,看向穿藏青色长衫的男子,估摸着这就是蒋玉增,于是嫣然一笑行下礼去:“见过蒋司令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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