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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一类的例子天天都有——‘为了父母’‘为了孩子’‘为了责任’苦苦维系一段关系, 搭上一辈子的幸福，最后把自己逼得崩溃、抑郁甚至癌症，终于想通却已经为时晚矣的情况的我见过太多了。无数事实证明，一个人如果不能先爱自己, 根本不可能好好去爱别人。”</p>
“所以纪锴，你该知道要怎么做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纪锴愣愣的。像是突然被一道强光戳透了天窗，瞬间豁然敞亮。</p>
“即使你很爱那个孩子，即使将来或许要面对他不理解你、恨你、甚至再也不愿意见你的伤心局面。但是, 这不是你的错，这是朱凌的责任，后果不该你来承担。你尽力就好、问心无愧就好。如果实在不行，记得一点。”</p>
“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缘分, 都是一样的。命中有时终须有, 命中无时莫强求。”</p>
脖子被人勒住, 手臂、胸膛被揉揉拍拍，一帮基友纷纷起身, 左一个右一个挤过来, 给予肉体安慰。</p>
“锴哥, 无论你怎么选择，我们都支持你。”</p>
“像你两年前没离成, 我们鄙视你一小段时间后，还不是继续支持你了！”</p>
“所以别怕, 别有后顾之忧。大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, 随时需要、随时都在。”</p>
“要陪随时叫, 要咱揍他，也都一句话！”</p>
纪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。</p>
所幸，基友还都是亲基友。讲义气、够意思，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他喝酒、替他出谋划策、一起骂尽天下负心狗。</p>
***</p>
纪锴本来，真的从没想过要联合基友团一起收拾朱凌。</p>
毕竟，一人做事一人当。</p>
就算再怎么气、再怎么想最后一次家了个暴，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一群健身房认识的一米八几壮汉亲友团，就欺负朱凌绣花枕头人缘又不怎么好。</p>
但人算不如天算。</p>
那晚喝完酒，一群人嘻嘻哈哈、前呼后拥送纪锴回家。</p>
进了家门后，又群魔乱舞、借着酒疯干出一系列或有逻辑或**的事，然后东倒西歪，在床上、沙发上、地板上、浴缸里睡了。</p>
第二天被黎未都那通电话吵醒的时候，所有人都是N脸懵逼状。</p>
……</p>
黎未都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，纪锴起先完全没听清。</p>
还在宿醉中，有些许耳鸣，而且似乎丧失了部分昨晚的记忆，正在努力试图捞回些被酒精侵蚀过的断片和空白。</p>
结果免提效果的破手机直接被左研抢去。</p>
律师职业病，按了个录音键放回桌上，高举一只手指，示意所有人噤声。</p>
纪锴一个人在那继续迷惑——老子昨晚到底干什么了？怎么整个家满眼像是被盗贼团打劫过一样，到处翻箱倒柜、一地糟乱？</p>
朱凌的衣服、鞋子，全被从衣柜鞋架里扯了出来，扔得到处都是。有的甚至挂在冰箱上还有……吊灯上？</p>
零星有那么一两个片段，一伙人一起哎嘿嘿嘿、发酒疯满屋子打砸抢来着。</p>
都喝神经了吧。</p>
在仿佛遭受龙卷风灾害的一地残骸中，有几样东西整齐地码放着。</p>
一整叠的离婚协议书。不仅一丝不乱，连字都签完了。纪锴翻了翻，居然还每一张都签过字了！</p>
当然，是不是本人签的可就难说了。</p>
有的倒像是他的字体，其他有些则存疑。还有一看就是烧烤店主赢健那蚯蚓爬一般的歪歪扭扭的字迹，还华丽丽鬼画符着“骗子朱凌，离婚！”</p>
拿给赢健，赢健完全没印象他啥时候写的——这、这要是昨晚有人趁乱塞给他一张欠条，不也一样都签了？</p>
协议书旁边，还有条不紊地摞着暧昧聊天记录的副本、戒指发票一系列森森然的“呈堂证供”。大概又是律师的职业病，还故意和餐桌上那条之前被刀戳开的大口子整齐排成了一排。</p>
……都是人才。感觉万事俱备，只欠摊牌。</p>
纪锴说实在的，沉住气了那么多天，也已经快到极限。</p>
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拿着协议书直冲到C市，直接扔朱凌脸上算了，电话那头，适逢朱凌和小妖精这对野鸳鸯伉俪情深的直播渐入佳境。</p>
人生的黑色幽默，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精准、及时——你正想找桥呢，有人直接就在那头帮你铺了条路，赶上黎未都现场直播朱凌要对小妖精负责的对话。</p>
“干……”</p>
烧烤店主气得像只发紫的茄子，屡次沉不住气捋袖子要跳脚，被左研面无表情往沙发上硬拖硬按。</p>
好容易挨到纪锴说完“我成全你”，赢健整个人一张大脸狠狠往手机屏幕上戳了上去：“卧槽朱凌你**有种！有种你今天就给老子回来，看老子用串韭菜的铁签子钎死你！”</p>
群情激愤。以至于朱凌反应过来之后“锴哥、锴哥不是这样的”的解释，完全隐没在一堆鬼叫怒吼之中。</p>
左研：“你挺厉害啊，事先跟小妖精的男朋友商量好了？”</p>
纪锴摇头，那位黎总头脑一向绝非常人可以揣测，鬼知道他在想什么？但反正这几天一锤又一锤，他已经全然没在怕的了。</p>
真正铁板钉钉的罪证，在旧手机里，在戒指发票上。</p>
至于刚才那段电话，不过刚好罪加一等而已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