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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铜关里，段战舟和段烨霖大吵一架之后甩门而去，跑了出来。</p>
段战舟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子，泄愤地骂了句：「操！」</p>
明日就是死刑之日，而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他，没用的，这已经是结束了。就连段烨霖也丝毫不支持他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要与军统硬拼的想法。</p>
那家伙，真的死到临头了？</p>
咚的一下，段战舟猛地在砌石的墙面上狠狠砸了一下，吓得路人都躲了几步远，他脸色铁青，却不知火从何来。</p>
他的人，要死要活必须是他来做主。</p>
这么冷着脸在城里走，渐渐就走到了东门口。</p>
现在还早得很，卖包子的蒸笼还没热，可是等着出城的人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，一个个放行出去。</p>
队伍中有个拉板车的老汉，满头大汗，拉着车往前走，车上似乎是躺着一个死人，身上盖着白布，只有枯黄的头发和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腕露在外头，看着那爆出的青筋和灰败的肤色就知道必是不得好死的。</p>
看门兵刚要凑近，闻到一股臭味，立刻五官皱在一起摇摇头：「什么玩意…」</p>
拉车老汉弓着身子：「官爷，我是专门拉牢里死的囚犯去乱葬岗的，这个前两天刚死，再不埋就臭了。」</p>
「是么，没藏什么玩意儿吧？」看门兵拿枪头挑起一小块白布，马上就皱了眉头，「**！死得也太惨了，赶紧拖出去扔了！呸呸呸，晦气！」</p>
其余几个人也跟着骂了两句，一大早看见尸体，谁都不开心。</p>
可这话听得段战舟有些不舒服，胸口一阵闷，便走上前出声责道：「说什么呢？」</p>
看门兵一见到段战舟，赶紧把枪一收，立正稍息，一只手举起来敬礼：「军长好！」</p>
「死人也是人，嘴巴上留点德。」</p>
「是…我错了。」</p>
复又看了看那盖着白布的尸体，段战舟问道：「哪个牢里出来的，这是犯什么事死的？」</p>
「哟，官爷，这您可难为我了，我就一收尸的，哪知道犯了什么事。总之死在牢里头的，总归都是自作孽的，不可惜。」</p>
这几日贺州城里死的人太多了，难免会引得人有些悲悯情怀，段战舟转过身，从口袋里拿了几块大洋赏给那个老汉，「你辛苦了，忙你的去吧，把人好好埋了吧。」</p>
得了好处那老汉自然卖乖，什么长命百岁福报临门的话说了几句，千恩万谢地拖着车出城了。</p>
板车的车轱辘顶到一颗小石子，左右摇了摇，那只露在外头的手也随着晃了晃，从手心里掉出来一个物件，刚落地，就被迎上来的后轮子碾了过去，碎成了渣滓。</p>
段战舟的目光正好落在那里，聚睛一看，似乎是个小小的蜡烛。</p>
风一吹，都散成沫了。</p>
如同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心口，段战舟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呼吸不畅，便用指头松了松领口，往回走了。</p>
如果他不救丛林的话，那家伙也会像这具尸体一样，无名无姓，连碑文都没有一个，被拖出去乱葬岗随便一埋吧？</p>
想到这里，他竟然冷不丁打了个冷战。</p>
回到小铜关，他再度气势汹汹地闯进段烨霖的房间里，开门见山地说：「不管你支持不支持，明天我都会去劫法场。你若不想看到我出事，就给我派兵，若是不管我的死活，我自己去！」</p>
这几天他来来回回就是围着丛林的事情闹，段烨霖已经不惊讶了，听了他的话，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。</p>
「他在你手里的时候，你变着法儿往死里整，现在落在别人手里，你又心疼得不行，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。」</p>
「谁心疼了？」段战舟嘴硬得很，「我就是见不惯袁森的下作手段，我的人，我自己做主。」</p>
段烨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，有些话在嘴里**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，一时间只能沉默。</p>
这沉默在段战舟的眼里显然是种拒绝，他冷笑了一下点点头：「成，你不肯，我自己去。」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