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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之景，纵然人间寻常骚人雅士，也能道出一二，菩萨为何说道不得。唯独沈炼清楚，菩萨的意思。</p>
沈炼轻声道：“能道。”</p>
菩萨道：“还请沈天君诠释。”</p>
沈炼道：“不用笔墨，只用画。”</p>
菩萨柔声道：“好。”她手中出现了纸笔，那是寻常的纸，寻常的笔，寻常的墨，却同样是造物手段。</p>
沈炼接过菩萨的纸笔墨，平心静气了大约半炷香，方才动笔。</p>
他一笔一划的勾勒，极为严谨。</p>
可是笔尖的线条落下，竟然出现了淡不可察的变化。如果细细观察，就会发现这些变化，竟然跟外界的景色趋于同步。</p>
沈炼做的画不是死物，而是活物。</p>
不多时一幅画就完成了，栩栩如生。如果撇开水墨之色，那么画中景色，便是外界景色。</p>
无论外界景色如何有轻微的改动，画中的景色总会有同步的变化。</p>
一只不知何处飞出的蜻蜓立在尖尖的荷叶上，登时水墨画里同样出现一只蜻蜓。</p>
菩萨见状，沉默下来。</p>
沈炼的先天易道，完全从一幅画里体现出来。他早就将此间景色的未来种种推演出来，故而水墨画的变化，才会跟外界景色趋于同步。</p>
这份对未来的清晰把握，使菩萨竟而生出股难以言喻的滋味。她好似看到了一切仙佛神圣的消亡，末法时代的终结，那是不可避免的大势。</p>
菩萨道：“沈天君可知道你现在面临了多少对头，除开阿罗诃之外，玉虚宫，八景宫，妖师宫还有许多亘古长存的仙佛神圣都对你充满敌意，而你身边最厉害的不过是朝小雨。”</p>
沈炼轻笑道：“如果能够成为道主，菩萨会选择与诸天神佛为敌么？”</p>
菩萨叹口气道：“我会。”</p>
她们这些人，求得不就是一个机会么。哪怕是希望渺茫，但只有是机会，就不会放过。为此她离开了玉虚宫，舍弃了元始传人的尊荣，可她终归不悔。</p>
沈炼道：“其实超脱也好，成为道主也罢，终归不过是让自己变得更好罢了。我会享受成为道主的过程，接受一切挑战，但那不是我的目的。鱼戏莲叶间；鱼戏莲叶东，鱼戏莲叶西；鱼戏莲叶南，鱼戏莲叶北。”</p>
他悠然起身，并不回头看菩萨。</p>
同样的古诗，现在说出来的味道，跟刚才又有了差别。</p>
那是菩萨心中生出的差别，于沈炼而言，从始至终他都一样。</p>
鱼儿在水中戏耍，何曾想过它有什么目的。</p>
在水中嬉戏莲叶，本就是十分美妙的事了，何必想其余。</p>
沈炼走后，亭子消散，一只金光灿灿的猴子出现在菩萨面前。菩萨看着猴子，突然道：“万年后，我才明白他为何是沈天君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