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丽人十-十一 (第2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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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正说：“来不及了，能用我的吗？”</p>
方医生无奈：“不是随便就能输血的……唉，总之快送医院。”</p>
“……不必。”</p>
两人一愣，回头看去。</p>
沈景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双眸微睁，目光略显空洞。</p>
他咳嗽几声，又重复了遍：“没有必要。”</p>
方医生见惯生死，心知这很可能是……回光返照。</p>
他不敢说，只是叹气。</p>
齐正眼里掠过喜色：“二爷，你醒了？”</p>
沈景年不语，沉默很久，问道：“张小姐在吗？”</p>
齐正忙点头，说：“在外面，我叫她进来。”</p>
方医生在看病，阿嫣就安静地待在客厅，拿着从急救箱取出的棉签，细心地擦过脸上的伤痕，盯着一面镜子看来看去，每看一眼，神色便暗沉一分。</p>
齐正走了出来：“二爷找你。”</p>
阿嫣问：“不送他去医院吗？”</p>
齐正没说话。</p>
阿嫣放下棉签，站起来：“……也对，他这个状况，等不到进医院就凉了。”</p>
齐正目光带上肃杀之意，神色狠厉，低声道：“进去了，不准在二爷面前胡说八道，否则我让你一辈子后悔。”</p>
阿嫣笑了笑，面对他：“虽然不是我的本意，但我好歹救了你一命，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？”</p>
齐正缄默，过了会，硬邦邦的开口：“多谢你。”隔了几秒钟，又道：“二爷待你不薄。”</p>
“我给他赚的也不少。”阿嫣说，往房间里走去：“铁打的江山，流水的皇帝，没有他，也会有别人……”尾音轻了下去：“这次，算他运气好。”</p>
方医生对阿嫣点了点头，识相地退出去，顺手关门。</p>
房里，灯光微暗。</p>
那人躺在白色的床单上，一袭雪色长袍，腰上是大片大片的血，印在白底上更显惊心动魄。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，但瞧着已经极其衰弱了，惨白的脸满是沉沉死气，刚咳嗽几下，惨淡的唇染上醒目的血色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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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剩一双黑眸，还是那般平静而温和。</p>
阿嫣叫他：“沈先生。”</p>
沈景年笑了笑，轻声道：“张小姐。”</p>
阿嫣说：“齐正叫我进来的。”</p>
沈景年微笑，又咳嗽几声：“有几句话……趁来得及，说给你听。”</p>
阿嫣点头：“好。”</p>
他的声音很轻：“郑老板不是好归宿，等我去了……咳，接手百乐门的，会是鸿通船运公司的楚先生，他待人大方，可家里已有七房小妾，外面更有数不清的情人，你若不想跟他，趁早离开百乐门，你的那份合同……”他看着对面的女人，眉眼温柔，淡淡一笑：“我早就烧了。”</p>
阿嫣摇了摇头：“话说的这么早，你会后悔的。”</p>
“如果早一点遇见你……”沈景年苦笑，摇了摇头，低喃：“罢了，多说无益。你叫齐正进来，有几件生意上的事——”</p>
“沈先生。”</p>
沈景年怔了怔：“嗯？”</p>
阿嫣走到床边，手放在他的伤口上，任由血渍染上纤细洁白的掌心：“你这一生，有遗憾吗？”</p>
“有。”</p>
“是什么？”</p>
“太多。”</p>
阿嫣笑了笑：“挑最重要的说。”</p>
沈景年闭了闭眼：“原以为，可以等到那一天……山河归一，国泰民安。”他又苦笑了下，诸多遗憾和不甘，付与一声轻叹，自嘲道：“觉得奇怪吗？我生于乱世，得利于乱世，穷尽短暂一生，却盼着太平盛世的来临。”</p>
阿嫣说：“不奇怪，人都是复杂的动物。”顿了顿，收回手，用放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，不再绕弯子，问道：“你的仇家是谁？”</p>
“太多了……”沈景年侧过头，笑笑：“你问哪个？”</p>
“今晚动手的。”</p>
沈景年说：“几个可能，可惜你没留活口。”</p>
阿嫣低哼了声，眼里划过一道寒芒：“留了，关在车里。等会我自己走回去，齐正开我的车送你，后车厢那个人，给你们几天时间审问，然后我要见他……活着的，你们下手留点心。”</p>
沈景年怔忡片刻，手按在伤口上，忽然觉出一丝异样。</p>
已经不流血了。</p>
甚至……感觉不到疼痛。</p>
他目光渐暗，低声问：“为什么救我？”</p>
阿嫣放下毛巾，答道：“不是救你，是借你的手，替我的脸报仇——你尽快揪出罪魁祸首。”回过头，盯着他染满血的衣服：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我们现在勉强算是同盟。谁派的杀手，谁下的命令，所有参与的人，一个都不要放过……这个道理，沈先生应该比我清楚。”</p>
*</p>
阿嫣回到家里，都快天亮了。</p>
唐子睿坐在沙发上，彻夜没睡。</p>
何妈靠在旁边眯了一会，这时也已经醒了，刚烧好一壶水，见到拎着包款款走进来的女人，吓了好大一跳：“小姐，你整晚上没回来，去哪儿……你、你衣服上怎么有那么多血？我打电话给方医生——”</p>
阿嫣摇了摇手，恹恹道：“不是我的血。”</p>
唐子睿嗓音有点哑，神色疲倦：“你去什么地方了？”</p>
“刚从方医生家里回来。”</p>
正说着，鸟笼里的鹦鹉扯着嗓子尖叫起来：“漂亮！美丽！”</p>
阿嫣脸色一沉，便有些丧气，手里的包摔在沙发扶手上：“今天不漂亮，也不美丽了，烦死了！”</p>
鹦鹉扑腾着翅膀，睁着豆大的眼珠。</p>
阿嫣一怔，语气缓了缓，仍然沮丧：“乖宝贝，不是说你烦，是说害我的刁民烦……原本好好的得了奖，喜事变坏事，真衰。”</p>
唐子睿又问：“你身上谁的血？”</p>
阿嫣低头看了一眼，在沈景年和黑衣人之间犹豫，最后说：“百乐门的沈二爷吧，多的是他的，少的是刁民的。”</p>
“你为什么非得和他纠缠不——”唐子睿脱口说了几个字，又不肯往下说了，目光阴沉几分，低声道：“你在百乐门唱歌，为的是挣钱，只要有钱，你就能安安分分在家呆着了，是不是？”</p>
阿嫣看了看他，说：“当然不是。钱能买东西，让我变漂亮，唱歌能让很多人夸我漂亮，这么简单的道理，你别搞混了。”</p>
唐子睿气坏了，黑着脸上楼。</p>
阿嫣喝了一碗何妈送过来的汤，回到房里。</p>
门一关，赶紧捧着古董镜，修复脸上的一道划痕，横看竖看、上看下看，额头都快撞上镜面了……直到再也看不见，总算舒出一口气。</p>
老古董同情的说：“这个时代真危险，坐在车里都能挨子弹。”见阿嫣不说话，它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，忽然又道：“对了宿主，赶紧的拿下唐子明吧，他和乔秋露已经在计划婚礼了。”</p>
阿嫣漫不经心道：“不是要刷他的好感值吗？”</p>
老古董点点头：“对，所以才要在他婚前——”</p>
阿嫣笑了一声，摇头：“不，等他结婚了，才刚刚开始。两个同样浪漫而理想化的人在一起生活，本身就是悲剧。”</p>
老古董：“……什么意思？”</p>
“我早就说了，攻略唐子明太简单，我要做的太少，甚至可以完全袖手旁观，适时添一把火就足够。”</p>
老古董若有所思：“怎么添火？”</p>
可阿嫣的心思不在这上面，压根没听见，嘀咕了句：“这个没面膜的时代，真叫人暴躁……”接着便打开了房门，往楼下喊：“何妈，厨房有没有黄瓜？我要敷脸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*</p>
沈二爷百乐门遇袭，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，还登上了报纸，造成一时轰动，就连正在为婚事忙碌的乔秋露，都闻声赶过去慰问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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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没多久，深夜的街头再次响起枪声，某位刚从酒楼走出去的黑道大人物，当场身中数枪，横尸街头。</p>
很多人猜是沈二爷下手报复。</p>
当然，巡捕房没查出任何证据。</p>
几天后。</p>
一间废弃的仓库。</p>
阿嫣看着地上五花大绑、鼻青脸肿的男人，蹲下身，用一碗凉水泼醒他：“还记得我是谁吗？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