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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庆的电话挂了之后，他看了看时间，离他跟罗姐约好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半小时。</p>
他点了根烟，看着过往的行人。</p>
过了初六之后，街上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，店铺也都开门了，早上也有地方吃早点了。</p>
但不安也开始增加。</p>
江予夺没有往右边看，但他知道右边有人，就在一排小黄车的那头，如果他转头，就能看到。</p>
他一直没有转头，已经大半个月了，他始终努力让自己忽略他们。</p>
罗姐是个很敏锐的人，自己任何一点异常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。</p>
他想要证明，就需要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位。</p>
甚至连见面的地点，他也选择了露天。</p>
这边的气候还不错，哪怕是大冬天，只要待在阳光里，就能感觉到暖。</p>
喵在他脚边，还穿着那件红马甲，懒懒地躺着。</p>
这件红马甲喵不是很喜欢，一有机会就想咬掉，所以回到旅店的时候江予夺都会帮它脱掉，但出门一定会穿。</p>
毕竟没有绳子，跑开了会比较显眼，他害怕万一他把喵弄丢了……</p>
记忆里那些被抓回来的流浪动物临死前的惨叫他再也不想听到。</p>
“小江。”罗姐叫了他一声。</p>
江予夺转过脸，拎起喵站了起来，冲她笑了笑。</p>
罗姐是从路左边过来的，她下出租的时候江予夺就已经看到了，但一直到她走近了开口叫了他，他才转过了头。</p>
“罗姐。”他笑了笑。</p>
“就那家是吧？”罗姐指了指前面的咖啡店。</p>
“嗯，”他跟罗姐一块儿往咖啡店走过去，然后帮罗姐拉了椅子，再背对着街坐下了，“今天太阳不错，晒一下挺舒服。”</p>
罗姐看了他一眼，笑着点点头：“是啊，你看小猫都晒眯眼了。”</p>
江予夺把喵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，在他余光能看到的范围里。</p>
罗姐点了饮料和点心，然后看着他：“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，才见了两次面，就一直没给我打电话了。”</p>
“没，回去太冷了，这边多呆几天暖和暖和。”江予夺说。</p>
“以前不是不怕冷的吗？”罗姐说。</p>
“现在怕冷了。”江予夺说。</p>
服务员把饮料和点心拿了过来，江予夺捏了一块小脆饼：“我过几天回去了，元宵节之前。”</p>
“嗯，感觉怎么样？”罗姐喝了一口热可可。</p>
“挺好的，”江予夺说，“换个环境放松不少。”</p>
“现在有什么计划吗？”罗姐又问。</p>
“嗯？”江予夺愣了愣。</p>
“以后的计划，”罗姐说，“你现在没事了，也应该会给自己做一个小规划吧？以前我们提到过的。”</p>
“嗯，”江予夺点了点头，“有的，有一个……朋友的朋友……我可能会去拍点东西。”</p>
“模特吗？”罗姐笑笑。</p>
“……是。”江予夺没有想到罗姐会突然说这些，这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。</p>
“那还挺不错的，有朋友介绍比较靠谱些。”罗姐说。</p>
江予夺没有回答，他不想再继续这个突如其来并且完全虚无的话题，可一下又找不到可以不突兀地切换话题的方式，于是他只能选择了沉默。</p>
罗姐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，只是用小勺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热可可。</p>
过了差不多好几分钟，江予夺余光里看到趴在椅子上的喵动了动，他伸手在喵脑袋上摸了摸。</p>
“小江，”罗姐再次开口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，“你坚持我们之间的交流要像普通的认识的人那样，对吗？”</p>
“嗯。”江予夺应了一声。</p>
“为什么？”罗姐问。</p>
“因为我不是病人了。”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。</p>
“能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吗？”罗姐问，“我们之前见了两次面，你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我。”</p>
江予夺皱了皱眉，看着她有些不耐烦：“这有什么关系吗？”</p>
“小江，”罗姐叹了口气，“其实你是不是好了，是不是还没好，我一句话一个判断是没有意义的。”</p>
江予夺拧着眉不出声。</p>
“我相信很多测试和谈话，如果不是在你我之间进行，你很有可能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，”罗姐说，“你很聪明，也很敏感，你懂得怎么样应对，让你看起来‘不是病人’。”</p>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江予夺抬起眼看着她。</p>
“你一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异常表现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，”罗姐说，“现在你来找我，只是想用承认自己异常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正常，这里面是有原因的。”</p>
“有个屁的原因。”江予夺说。</p>
“也许没有吧，”罗姐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不快，只是笑了笑，“无论有没有原因，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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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予夺没说话。</p>
也许是罗姐跟他太熟悉，十年？或者九年？已经认识太久，见过太多次，江予夺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，只觉得烦躁不安。</p>
没等罗姐再说话，他拎起喵站了起来：“我走了。”</p>
今天难得温度回升了一些，程恪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，吹进来的风比前几天要温和一些。</p>
他决定回去一趟。</p>
回去干什么他还没想好，但毕竟房子还没退，他的很多东西也都还在屋里放着……而且也快到交房租的时间了。</p>
不过这房子到底退还是不退，他还真拿不定主意。</p>
本来是应该退的，之前离开的时候，江予夺也没给他留后路，他也只是想着年后再找个房子，时间上宽松一些。</p>
但那天江予夺的电话，又让他有些茫然，弄不清现在的状况了。</p>
到现在他也没去找新的住处，江予夺也没再联系他。</p>
加上店里装修进度挺快的，他每天也忙，整个人都有点儿迷糊。</p>
打了个车回到小区，刚下车程恪就听到了保安热情的声音：“程先生回来啦？”</p>
“啊。”程恪应了一声，看到保安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。</p>
“怎么没拿行李啊？”保安问。</p>
“啊？”程恪愣了愣。</p>
“不是过年回老家吗？”保安说，“走的时候我看你拖了俩箱子啊。”</p>
“……哦，我行李还……在家里，”程恪说，“我家就在这儿。”</p>
“哦！”保安笑了起来，“我还以为你是外地的呢，心想这语言能力不错啊，一点儿口音也听不出来……”</p>
程恪笑笑，电梯正好下来，他赶紧跑了进去，门关上之后松了口气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