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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英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闲逛，三五天才回来一次，起先两次回来，不是垂头丧气，就是闷闷不乐，渐渐地，倒也平静了，留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，看刘念挑食，还会念叨两句。</p>
一个月后，摩云老祖遣弟子邀请袭明斗法，袭明带沥青出谷。</p>
文英站在门口，看着沥青迈上木盘，冲上云霄，半晌也不舍得收回目光。</p>
刘念道：“为何不告诉他？”</p>
文英反问：“为何要告诉他？”</p>
刘念一怔。</p>
文英道：“你夺舍前没有相熟的人吗？你可告诉他了？”</p>
刘念无言以对。相熟的，靳重焰算一个，袭明算半个，前者还不知道，后者知道了，却是自己猜到的。</p>
文英道：“既然死了，不如死得干干净净。如果有人伤心，也只伤心一次。如果有人欢喜……又何不让他继续欢喜下去？”</p>
将心比心，自己做的又何尝不是呢？</p>
刘念道：“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？”</p>
文英笑了笑：“现在投胎还来得及吧？相识一场，多烧点纸钱给我，我下去贿赂贿赂鬼差，谋个好来世。这一世锦衣玉食，却活得窝窝囊囊，下一世不求富贵荣华，只愿平平安安，也愿……青苗不会再倒霉得遇到我。”他顿了顿，自嘲道，“差点忘了，他要做仙人了，不老不死，长命百岁，怎么还会遇到我。你哭什么？”</p>
刘念愣愣地抹了把脸，竟是湿了。他没想到自己会哭。当初靳重焰误会时，他没有哭。洞府被人团团围住时，也没有哭。孤注一掷时，更没有哭。文英的了了数语却让他揪心不已，苦苦压抑的情感以共鸣的方式发泄，虽是点点滴滴的流逝，却细水长流地要将整颗心都掏空了。</p>
文英嘻嘻地笑着，慢慢地将头别了过去。</p>
袭明与沥青傍晚回来，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头牛。沥青说是八蹄牛，用来耕田。</p>
刘念看了看牛蹄，发现膝盖以下竟然分了岔，果然是八个蹄子。</p>
沥青凑近打量他：“你哭了？”</p>
刘念道：“中午睡了一觉，没睡醒。”</p>
沥青看了眼静室的方向：“师父一会儿有事宣布。”</p>
刘念没有问什么事，从沥青对袭明称呼上的改变，有些事不用问已经知道答案。文英站在沥青的身边，满脸微笑，慢慢地诉说着这些年来，两人一起经历过的风风雨雨。姨娘与老爷骤然过世，他们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，经受着夫人的各种刁难，互相扶持……直到沥青走了，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。</p>
“可不可以在帮我一个忙？”</p>
文英凑到刘念面前，他才发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。</p>
“什么忙？”刘念问。</p>
文英道：“帮我照顾文家。”</p>
刘念很意外。</p>
文英道：“当初，我娘没少给夫人使绊子，那些年，他们活得不太好。唉，换做以前，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临终的愿望会是这个。这就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？如今想想，相处这些年，竟也有不少好的回忆。我上学时崴了脚，青苗背不动我，是大哥背我回来的。那时候，他身边连个书童都没有。”</p>
刘念道：“有什么话留给青苗的吗？”</p>
文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，不知如何起头，可是思索了半天，却摇摇头道：“他前程似锦，我人微言轻，也没什么好留的了。”</p>
八哥拍着翅膀从远处飞来，在刘念头顶绕了一圈：“袭明命你速去静室议事！”</p>
自从袭明与摩崖老祖斗法时将八哥押为赌注，它就不再喊袭明师父，而是直呼其名，也不再成天绕着袭明转，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。</p>
刘念跟着八哥到静室，刚伸脚，八哥就拍拍翅膀走。</p>
袭明抬头望了过来，目光淡淡地扫过门外那只越飞越远的小背影，面无表情。</p>
“从今日起，沥青便是不弃谷三弟子。”</p>
沥青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，然后亲手端着茶水送到袭明面前。</p>
袭明轻啜了一口，看向刘念。</p>
刘念这才发现，自己虽然拜了袭明为师，却没有正儿八经地行过礼。</p>
袭明道：“三年之内，你们若是无法筑基，便不用留在不弃谷了。”</p>
三年筑基对一般修道者来说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但是对修炼了《圣元无极》的刘念来说，易如反掌。倒是沥青，他学道时年纪已然不小，三年筑基对他而言，实属不易。不过袭明既然开口，刘念与沥青自然没有说不的权利。</p>
刘念离开，沥青被单独留下。</p>
袭明道：“水火相克，纵然是双系灵根，也不易修炼。我虽然收了你，却不一定会留下你。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