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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乐一个人从地铁下来, 看向远处璀璨的灯火。大学城的夜景其实很美, 每个学校的路灯都别具特色, 到了晚上一起亮起来, 各种形状，各种颜色, 远远看去极为壮观, 像是正月里的花灯会。</p>
唯一的不同是, 花灯会总是热热闹闹的, 人潮涌动。而这里, 却很冷清。</p>
尤其是现在，十一点了，快到各校关门的时间，那么长的路上，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见。</p>
程乐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道上，全然没有欣赏夜景的兴致，只觉得心里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什么，空空荡荡的，一阵阵冷风直往里面灌, 吹得人全身都凉透了。</p>
唯独，手心里是热的。</p>
程乐这才发现，自己的左手一直塞在口袋里, 握着那个礼物盒。</p>
皱了皱眉, 把那盒子拿出来, 顺手就想扔进**桶, 可转念一想，买的时候花了近两百块，就这么扔了，实在可惜。</p>
买给他却送不出去的礼物，是不可能再转送给别人的。</p>
正如自己对他那份真诚的心意，不可能再转给别人一样。</p>
扔了太浪费，可留着又有什么用？</p>
程乐低头走路，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音乐学院哥哥的宿舍楼下。既然来了不如上去瞧瞧，好几天没见哥哥了。带着这样的想法，程乐慢慢走上楼去，敲了敲门。</p>
程悦很快就出来开门，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，显然刚洗过澡。</p>
程乐见到他就扑了过去——</p>
“哥……”</p>
程悦怔了怔，不止是因为他带着哽咽的声音，还有他就像被冷水浇过一样冰凉的体温。</p>
“你怎么了，程乐？”程悦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头，发现他全身都是凉得厉害，赶忙把他拉进屋里，倒了杯热水给他，“来，快喝点热水。”</p>
程乐接过水杯，手指还在轻轻发着抖。</p>
“你怎么回事？大半夜出来也不多穿件外套？”程悦轻斥道。</p>
程乐这才想起，刚才好像把外套忘在归剑明那儿了，怪不得，这一路都觉得冷。</p>
“还有，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？不回宿舍吗？”</p>
回宿舍？</p>
会被人笑话吧？</p>
余小飞今早说不要陷得太深，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，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，他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。</p>
结果，晚上就被甩了。</p>
真够丢人的。</p>
见哥哥一脸担心的样子，程乐笑着拍拍他的肩，说：“没事，你别担心，你弟弟我只是玩游戏玩输了而已。”顿了顿，又说，“不过这次赔本有点多，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。”</p>
程悦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，接着问：“什么游戏？”</p>
程乐沉默了良久，才勉强笑道：“哥，你就别问了。这件事说出来……会让我觉得很丢脸。”</p>
说着就紧紧抱住了程悦，像是小时候一样，把头埋在他怀里。</p>
程悦总觉得今天的弟弟有些反常，他看上去像在笑，可是眼底那种痛苦的神色，并没有办法完全掩藏起来，所以，那笑容看上去特别的难看。</p>
自从父母都走了以后，弟弟一直很坚强独立，很久都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自己说些心里话了。小时候程乐总是特别怕冷，每天都窝在自己怀里睡觉，还强迫自己给他讲故事，后来家里出了事，他就突然变得很懂事，也很少跟自己说心里话了。</p>
看他每天都带着笑容，开开心心的，程悦还以为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很愉快。</p>
今天这是怎么了？好像突然变得脆弱起来？</p>
程悦心里忐忑不安，又不好问，只能一遍遍轻轻摸着他的头发。</p>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程悦见弟弟一直一动不动的，轻声叫了他几遍也没反应，抬起他的头一看，才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。他看起来很累，睡着后依旧紧皱着眉头，像是做了什么很痛苦的梦。</p>
程悦把弟弟扶到床上去，见他睡觉缩成一团，突然觉得十分心疼。</p>
已经十一点半了，程悦想**睡觉，却听手机突然响起，铃声很急的样子。看了眼来电显示，程悦接起电话，惊讶道：“小归，你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做什么？”</p>
“程乐在你那儿吗？”</p>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语气中透出明显的焦急。</p>
程悦一时有些发怔，没有回答。却听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——</p>
“在，还是不在？”</p>
这样急的语气，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一样。</p>
程悦看了眼床上痛苦地缩成一团的弟弟，皱了皱眉道：“嗯，他是在我这儿。”</p>
归剑明沉默了片刻，轻声问：“他没事吧？”</p>
“……已经睡着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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