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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一指陛下的王离，笑道：“等到新的小王将军能为朕镇守疆土，再让王贲回来罢！”</p>
王离感到十分荣耀，王翦却暗暗叹了口气，拜谢后回到了座位上。</p>
接下来，便是右丞相隗状，这个比王翦还老的老臣动作缓慢，说话啰嗦，都是一些歌功颂德之言，皇帝耐心听完后，让内侍将他搀回位子上，还嘱咐御史，纵然老丞相有什么昏聩举动，也不要难为他……</p>
隗状甫一坐下，左丞相王绾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，终于轮到他了！</p>
“陛下扫平天下，擒灭六王，万里归一，此乃三皇五帝以来，未有之事也！”</p>
王绾来自山东，年轻时在稷下学宫混迹过，与儒家、阴阳家相善。是他建议皇帝招徕山东士人为博士，这是秦朝大规模引山东人才进入朝堂的尝试。</p>
此举取得了不错的效果，虽然也有些士人固执不来，但周青臣、伏胜、漆雕氏、乐正氏、叔孙通等人纷纷入秦。</p>
他们发挥自己所长，列出六国礼仪，采择其善，结合殷周和秦国固有的礼制，最后才有了今日大朝会的礼乐之盛。</p>
此外，亦有一些阴阳家来到咸阳。皇帝对他们，可比儒生感兴趣多了，定水德，数以六为纪，都是他们的功劳。</p>
也是王绾的功劳。</p>
右丞相老迈不堪事，王绾只以为，自己这左丞相，要在这新朝开辟，万礼更新的日子里，独占鳌头了！</p>
于是，被博士们吹捧得有些飘飘然的王绾，在祝酒称颂皇帝功业后，又大着胆子，提出了一个建言。</p>
“然天下广博，诸侯初破，人心未安，尤其以燕、齐、荆等地辽远，立郡县恐有不便。昔日周武灭纣，便使诸子辟土封侯，实亩实藉，如此则边疆安定，蛮夷入朝。陛下多子，不如立诸子为诸侯，镇守燕、齐、荆疆土。臣冒死进言，唯上幸许！”</p>
硕大一个殿内，寂寥无声，有的人看向王绾，而那些事先得到消息的人，则看向了秦始皇。</p>
皇帝却没有多做表示，甚至没有露出一个倾向性的表情，只是淡淡地说道：“诸卿以为如何？”</p>
仿佛是商量好一般，文臣队列里，一个个卿臣陆续出列，说道：“秦律有令，宗室非有军功论，不得为属籍，公子王孙均在此列。如今陛下登临皇帝之位，关中黔首人赐爵一级，十余子却无封赏，不如按左丞相之言，使之就封，既能尊崇诸公子之位，亦能镇戍疆土，岂不美哉？”</p>
殿尾的博士们就等这一刻，也引经据典，大谈什么“周文武分封，使周得寿八百载”，秦继殷、周之统，也应该延续这一做法……</p>
甚至连武臣的队列里，除了王翦坐定闭目默不作声外，因功封为上卿的将军们也纷纷表示支持。</p>
一时间，殿内群臣以赞同居多，都说封建子弟为便。</p>
唯独黑夫低下头，为王绾感到一丝不妙！</p>
果然，在一片赞成声中，等待多时的廷尉李斯赫然起身，走到了殿堂中央。</p>
他手持白玉圭，朝皇帝重重一揖，说道：“陛下，臣以为，左丞相及群臣封建之说，皆迂阔之言也！”</p>
此言一出，方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殿堂，徒然冷却下来。</p>
王绾没料到，事先通气时未反对此事的李斯，此刻却站到了他的对立面，猝不及防下，心中亦有些恼怒。</p>
群臣则瞪大了眼睛，博士们满是敌意的目光投向李斯，一些方才出声附和的人，则立刻闭了嘴，开始退回座位上，准备再观察会局势。</p>
“来了！”</p>
唯独黑夫捏紧了拳头，他对此早有预料，只是没想到，这场郡县封建之争，国策之争，在第一次大朝会，便如此剑拔弩张！</p>
……</p>
PS：秦以战国即天子位，减去礼学，郊祀之服，皆以袀玄。——《后汉书·舆服志下》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