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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生心生不安，“说！”</p>
郑氏这才小声答：“没有墓……”</p>
“没有？”若生面色惊变。</p>
“兰姨娘是火化的……”她声音愈低，也不知是惶恐，还是不愿意提起雀奴的生母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厌憎之情来。</p>
若生低头看着她，几乎是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你明明知道她是东夷人！”</p>
在东夷人的习俗中，人死后若不能入土为安，当永世不得超生。东夷人信奉人有轮回之说，一个人即便是死了，灵魂仍存，如以烈火焚烧尸体，其内心必痛楚万分。</p>
所以当年她跟雀奴偶然谈起父亲时，在纸上写了火化二字后，雀奴的面色登时就变了。</p>
若生不敢想，她若知道生母死后是被郑氏一把火烧成灰烬的，心中该有多少难过。</p>
她死死盯住郑氏，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。</p>
那目光太过炽热，即便隔着一层纱，郑氏也依旧像是被烫着一般瑟缩了下，可她那张嘴里仍在狡辩：“母亲我当年见过的东夷人，也就只你兰姨娘一个，怎知东夷人是如何办那身后事的……”</p>
“骨灰呢？”若生没搭理她。</p>
郑氏讪讪地笑：“全洒在兰姨娘最喜欢的那片花下了。”</p>
“洒在花下了？”若生的声调平静如水，“是根本就不曾命人拾过吧。”</p>
郑氏立即反驳：“自然是收了的！”可面上眼神虚浮，底气不足，再假不过。</p>
若生别过脸，再不看她一眼，只扬声唤了扈秋娘上马车，而后指了郑氏道：“两千两银子，还不上就把你的命还了！”</p>
“雀奴！”郑氏先是微微一怔，然后便大叫起来，“我是你母亲！你怎么敢！”</p>
事到临头，她倒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了。</p>
若生就笑，抬手将轻纱撩去：“你是我哪门子的母亲？”</p>
纱幕后，少女面上的一双眼，烟波潋滟，黑白分明，隐隐含霜。</p>
郑氏“啊”了声，忽而跪倒，也顾不得她是如何知道雀奴的事了，只讨饶道：“求姑娘饶了我一命——”</p>
“吵。”若生伸出手将自己的两只耳朵一把捂住，只转头看扈秋娘，笑着道，“欠债还钱，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？”</p>
扈秋娘看着她，眼前就浮现出昨晚上她在灯下摹写吴亮笔迹的事来，不觉憋笑，点头道：“自然是的。”</p>
若生就去看郑氏：“左右这银子不是你借的，你不还倒也无事。”</p>
郑氏眼睛一亮。</p>
“父债子偿，让你两个儿子来还吧！”若生笑吟吟地说完，问郑氏，“如何？这主意听着不错吧？”</p>
两个儿子可是郑氏的心头肉，再不成器，那也是她吃了许多苦头，忍了许多痛楚，从身上掉下来的肉。吴亮舍就舍了，可儿子，万万不成！郑氏哭天抢地：“姑娘，老妇的两个儿子那都是极好的孩子……”</p>
若生嗤之以鼻，年纪尚小时就能以欺凌庶妹为乐，长大后更是不学无术，五毒俱全，这样的人也配叫好孩子？</p>
全天下的好孩子，都咬着被角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了！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