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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咬紧了牙关，低下头去。</p>
面上一片湿冷。</p>
他想不起来了，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。</p>
他记忆里的母亲，只有那个小佛堂里的女人……</p>
只有她。</p>
阳光从窗棂缝隙间透进来，带着两分冬日里罕见的暖意。但苏彧却觉得越来越冷，越冷越僵。他的身体，僵硬如同木石，只剩下胸腔里的那颗心，狂跳不止。</p>
傍晚时分，夕阳渐没。</p>
天际泛出昏沉沉的灰白色。</p>
苏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往小佛堂里走。</p>
廊下的大丫鬟青鸯先看见了他，急急忙忙唤一声“五爷”便要去通传。苏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青鸯一怔，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。</p>
小佛堂里檀香幽幽，灯火通明。</p>
上首慈眉善目的菩萨，却像带着邪气。</p>
苏彧的脚步放得很轻，一路不曾出声，径直地走到了苏老夫人身侧。他一撩衣袍，盘腿坐到了蒲团上。</p>
苏老夫人霍然睁开眼，转头望来，见是他，松口气笑嗔道：“原来是你这孩子，怎么也不出声。”</p>
苏彧抬头向上看，看着菩萨的脸，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：“世人总说，菩萨能够洞悉世情，洞悉人心，但为何，好人却总不长命？”</p>
苏老夫人一愣。</p>
苏彧面上喜怒不辨，语气仍然是淡淡的：“我娘她……待你不好吗？”</p>
苏老夫人望着他，闻言双目一瞪，手里的佛珠手串哗啦落地。</p>
她胸口剧烈起伏，脸上阵青阵白，半晌说了一句：“小五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。”</p>
苏彧并不看她，口中缓缓道：“是应了那句升米恩斗米仇，还是因为怨恨？”</p>
“那盏花灯明明是你的，却被她拿走了。如果灯在你手里，被人找到的也应该是你，是不是？”</p>
“如果你没有被拐，你就还是官家小姐，你的人生也会截然不同，是不是？”</p>
“归根究底，那一切都是她的错，是不是？”</p>
苏彧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，一把掷在佛前：“所以合该杀了她取而代之，是不是？”</p>
